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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辜负
2018.6.7 星期五 天气晴
以前的我们,距离很远,心却离得很近;
现在的我们,距离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1-
6月3日,是珠珠的生日。
每一年的这天,我都会发送祝福的信息给她。从最早的手机短信,到后面的QQ信息,再到现在的微信留言。我都会做同样一件事,简单的一句:生日快乐!
以前,她再忙,总是会停下手头的工作,隔着屏幕,传达温暖,和我聊上几句。
可是,现在的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发了一个“抱拳”的表情过来,我在屏幕这边盯了足足半个小时,一个字都没有出现。
我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2-
记得和珠珠的第一次见面。
她就坐在我的左边,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绿化带形状的皮革流水线。她的表情很专注,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缝纫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旁边的动静。
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的同事,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珠珠是做电动缝纫机的工种,我是做手工制作的工种,我们在同一条流水线的两侧。电动缝纫机是并排排列在流水线的内部,我们手工制作的都是围绕在流水线的外包围。
电动缝纫机的工作量,比我们手工组还要大,珠珠很勤劳,她每次一上班都是埋头苦干,从来不会像别的同事那样,喜欢东张西望,喜欢八卦新闻。她对工作的态度,让她们的组长对她刮目相看。
同样的工作量,别人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解决,珠珠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她的工作效率,深受组长和课长的喜欢。特别是她们的组长,经常是站在珠珠的旁边,和她聊着工作上的问题。
“哇,那个女孩好厉害。她来多久了?”工作一个月后,我问了旁边的同事。对于坐在我旁边这个厉害的人物,我很想认识一下。
“她叫珠珠,电动缝纫机的一把手,进来不到三个月,就从平车组跳到高车组。那个实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身边的同事,一边向我介绍,一边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钦佩声。
果然,不一般。
“但是,她很不好相处的,我们以前几次想要和她聊天,都不和我们聊。大家都说,她只要和干部级别的人聊天,我们都不喜欢靠近她。念念,你也不要去惹她,她严肃得很。”
“嗯,知道了。”
-3-
珠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有点不解,但是同事的提醒,让我对珠珠是敬而远之。
羡慕她的高效率,我总是在旁边默默关注着她。
珠珠就像万花丛中的那朵白莲,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
三个月后,我顺利通过考核,转正了。
有一次,我们要做一个样品皮包,组长让我和珠珠合作,我便有了机会和她近距离接触。那一次接触,彻底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
“念念,你负责皮包的内里合成,你做好了,就拿给珠珠,这个比较急,课长已经交代下来了,今天必须完成。珠珠,你配合一下念念,她不懂的地方,你帮忙教一下。”组长拿着一个半成品的皮包,分配着我们的工作。
“好,明白。”珠珠总是这么利落,就连回答都这么精悍。
“多多指教啊,我是念念。”第一次和珠珠正面对话,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不用客气,来,我们一起加油,今天就给它搞定。”珠珠接过组长拿的皮包,示意让我走近她,开始教我怎么贴好内里,和她配合工作。
珠珠很熟悉每一道工序,她一边教我怎么贴好内里,贴好拉链,一边又迅速地把产品用缝纫机缝合起来。我在她的引导下,也很快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不担心。有珠珠在,她会教我的。
因为赶时间完成工作,中午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我和珠珠两个人留下来加班。
整个车间就剩下我们两个,我就想找个话题和珠珠聊聊。
“珠珠,能不能陪我聊天,不然我会打瞌睡。中午一直有午休的习惯,没办法。”
“好!”
“珠珠,你怎么这么安静,你都没有和同事聊天,那你有一起吃饭的朋友吗?”
“没有。”
“珠珠,要不,以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这个……”
“没关系啦,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没事,我话多!”
“哈哈…好啊,谢谢你,念念。”
那个中午的两个小时,我成了话唠,珠珠简短的回答,让我坚信可以和她好好做朋友。
她,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难以相处。
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我们在下午的上班时间,就把样品搞定了。
-4-
晚上下班后,我让珠珠在公司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回宿舍,珠珠答应了。
我正式和珠珠成为了朋友。
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上班。
周围的同事都很惊讶。
“念念,你这么厉害,和珠珠成为了朋友。”
“不是我厉害,其实珠珠人很好的,只是你们没有去了解她。”
“是吗?我们以前有和她聊过天,感觉她清高得很,不喜欢和我们讲话呢。”
“那也只是你们的感觉,其实没那么复杂,珠珠只是话题比较少,你们多发言,她当听众,事情就解决了。”
“这样啊,应该你们比较投缘吧。”同事还是不相信珠珠愿意和别人做朋友。
她不是清高,只是不善于表达。
我和珠珠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她连早餐都让我包办,因为她想赖床,每天多睡半个小时,所以每次拿一个星期的早餐费给我,我吃什么,也同样给她买一份。
有一种感情,叫做早餐包办。
我记住她对早餐的要求:喜欢喝古龙麦奶,不要喝绿豆汤。可以接受馒头,包子,炸枣,粽子,但一定不要买蛋糕,特别是有肉松的蛋糕,她是一口都不吃的。
就这样,我包办了她工作日的早餐,也因为早餐的缘故,她把我列入了闺蜜的名单。
因为是闺蜜,我们中午午休在一起睡觉;晚上下班,一起去大街上吃各种夜宵小吃:中山路的旺旺大肠血和小笼包,银城商厦的银秀汤圆,小西门的来一碗沙茶面,还有宿舍对面的阿伯清汤面。
几乎附近的每一样的美食,都被我们发现了。每次我们在一起,她总是很开心,经常笑得露出两个大门牙。
“珠珠,你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和别人聊天,更不会笑,是不是怕人家看到你的大门牙呢?”我开始打趣她。
“不是,因为我不善于表达,她们都觉得我清高,觉得我只喜欢和组长和课长讲话,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们总是把我想得很复杂,不像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真诚,最纯洁的女孩。因为你的纯真,我才敢于和你做朋友。”
“哇,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哈哈……”我们相视而笑。
因为自己的纯真,而收获了一份纯真的友情!我所坚持的原则,让我看到了我想象的美好。
-5-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
两年后,我辞职了,离开了那家公司,离开了珠珠。
在离开公司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宿舍的桌子上写着日记,想要记录下在这个公司最后的回忆。
不知什么时候,珠珠悄悄地来到我的身边,她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左手边的桌子旁。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都很不舍。
我怕,我们四目相视的那一刻,我的泪水会情不自禁地跑出来。说好的,只是暂时的离别。只是这一离别,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在一起聊天吃饭。
我压抑住心里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来吧,闺蜜。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咱们晚上好好聊聊!”
“有,聊是有聊不完的话,我知道你喜欢写日记,我就在你的日记本上写一段话,不管以后你走到哪里,你看到这段话,就会想起我。”
珠珠说完,就拿起我手里的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把握今天,胜似两个明天!永远的好朋友!
写完这段话,我们就聊起了天。谈到未来的发展方向,我说我要出国工作,她说她会在国内好好努力,然后争取机会出国和我一起旅行。
我们整晚没睡,第二天,她请假了。帮我整理行李,载着我和我的行李一起到了公交车站。
目送着我上了公交车,她才慢慢地离开。
坐在公交车里面,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告诉自己: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6-
辞职后的第二个月,我就出国了。
我和珠珠,一直保持着联系。出国五年,回家两趟,一趟的假期是15天。每一次回国,珠珠都是我第一个要找的朋友。
我可以下午坐着1个小时的公交车,到珠珠上班的地方去等她,然后和她一起去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美食街,吃遍整条大街,然后晚上和她一起睡觉,第二天她要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公交车站等车回家,她去上班。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改变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可以在QQ上谈天说地,那时候她找了男朋友,她经常和我分享着她恋爱的酸涩与甜蜜。
后来她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没有办法回来参加她的婚礼,这是一个遗憾。
不过,珠珠很理解我,她说:真正的朋友,不会去在乎这些小细节。
我更加坚定:我们会做永远的朋友。
第六年,我回来了。我去找她,她已经当妈妈了。
离开了以前的公司,她和她的老公一起做起了生意。
她说,她们做的是烟酒喜糖的生意,她负责店里的各种事情,她老公负责跑业务。知道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很替她高兴。只是,她经常都很忙,偶尔要约她出来聚聚,她都没时间。
我理解她的忙碌,有了家庭,有了事业,有了孩子,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几乎是零。
以前在国外,我们两三天就会在QQ上面聊天,聊很久。现在在国内,我们一个月也没能聊个几句话。
没有距离的阻碍,我们现在面临的考验是时间。
有一段时间,我会发微信给她,她都没有回复。我总是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她忙完就会给我信息的。没事,她现在在忙着孩子,忙着工作……
我总是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打开了她的朋友圈,看到她和她的朋友一起到北京去旅行,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随着年纪的增长,生活的忙碌,很多东西都在悄然改变。它们开始有了保质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友情也会过期。
我很少再发微信留言给她,只是在生日那天,说了生日祝福。
时间拉不远彼此的距离,真正放弃彼此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回不去的,是我们。
我们不曾辜负了谁,被辜负的只是我们的纯真。曾经的那份纯真,那份我以为会是永远的友情。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2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