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接龙故事,武侠1群PK5群。武侠江湖社群人员以武侠江湖运营团队设置的9个四字词语为题叙写故事。
9个四字词语为:
1.黄粱一梦
2.天公作美
3.踢井弄天
4.欣欣向荣
5.魑魅魍魉
6.逐鹿中原
7.大河东流
8.造化弄人
9.无法无天
子杰将众人片段编辑在一起,供各位看官品读。
文/武侠村(武侠江湖5群)众人(排名不分前后):爱佛僧&无忧的小日子&林小青&葡萄成熟透&o寂燃o&岑点琮&鄢循朝&崔子杰
后期编辑整理/崔子杰
黄粱一梦:爱佛僧
雪,大如掌。漫天卷舞,裹着冰寒,刀似的割着黄沙。
沙外寒雪,冷深深。酒,却更深更香。因为有人正在沉醉酒中,并不在意这风雪,任凭风雪撕开那沙漠孤店的破门挤了进来。风雪打在脸上,长发呼啸。而那人并不理会,他盯着的,只有手里的酒碗。
风呼一声,他喝一碗。雪落几片,他喝一碗。他右手端着酒碗,左手三指捏着一柄中指那么长的小刀,小孩子刻雕木头泥巴用的刀。在桌上轻轻地敲击划拉
那,在江湖上,这并不能叫刀。因为江湖上用刀的千千万,千千万的刀都能杀人。而他的刀,不能杀人。杀鸡都不能。因为他是个懦夫,是个浪子。
懦夫和浪子在江湖上,能活得命长久的,不但要有本事,杀人的本事,还得有心机。他没有。
但,他是个例外。
他叫浪子三浪,是个真懦夫,真浪子。他的生活,就是做梦。每日黄粱一梦,醉生梦死。仿佛他只是前世的影子,此生只为了圆前世的梦。
此时,浪子三浪就已经趴在了桌上,进入了嘴梦,那柄小刀,还夹在他食中两指间。酒碗,端满了风雪之声,还在他嘴边。
那梦,带他回到了十多年前——
天公作美:林小青
十多年前,他还不叫浪子三浪,人称为江南林郎。
他还没那么喜欢酒,更喜欢的是醇香的茶;他手里的刀,也还是一把杀人的刀。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连续十多天的阴雨天气之后,终于天公作美,这日艳阳高照,林府上下个个喜气洋洋,这日正是林郎成婚的日子。
江南林郎,出身武林世家,不仅貌若潘安,更是武功高强,是江南无数闺中女子梦中情郎。
而今日他的新娘,本来不过是绣庄的一个小小绣娘,却生的肌肤如雪,倾国倾城,两人站在一处,却也显得甚是般配。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珠联璧合,不外如是。林郎得意洋洋的想道。
与林府的喜气洋洋比起来,府外便显得安静多了。
林府所在的整一条街,安安静静听不到一声咳嗽,可却排满了整齐的队伍。
那是锦衣卫。
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个个带刀,肃立在林府门外。
府门前,却站着一个英气勃发,目光炯炯的女子。
踢井弄天:鄢循朝
“哦呀。”不远处的高塔,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人眯着眼看着这处,若欣赏一台好戏。
“你看你把这几人挑拨得。”背靠着一旁柱子的另一个玄衣人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却一点责骂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也想看好戏么?”宽大的红衣穿在身上更显得原本就不高的身影更加矮小。
“就你话多。”玄衣人耸耸肩:“我可先提醒一下啊。你本事再大也别忘了,叶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而柳婳可是平南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停了停:“也就是那个皇帝说要纳为妃子却被大将军一口拒绝了的柳婳。”
“所以呢?”红衣人嘟嘟嘴:“这么大背景的两个人,再加上个武林盟主林向荣。”转身看向玄衣人:“你不也没阻止地在看好戏?”
“别用这种你就是共犯的口气跟我说啊。”玄衣人撇撇嘴:“反正最近这么无聊,不弄点事情出来那可是浪费生命,罪过罪过。”
看着说着忏悔的话却一脸毫无悔意的玄衣人,红色的身影扭头表达了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的心情。
欣欣向荣:崔子杰
女子不顾家丁阻拦,不,应说无法阻拦,她径自走向大堂,身后血流成河。
“呦,林向荣,府上好生热闹,今日你成婚,缘何不知会我来吃喜酒?”她坐下,拿起茶盏,轻呷一口,气定神闲。
“叶欣,你这是做甚?”林向荣紧了紧金丝衮边大红喜袍下的手,骨节泛了白,但他瞧不见,也感受不到从掌心传来的疼痛。他瞪着眼前之人,咬牙切齿:“放了婳儿。”
叶欣将闪着寒光的剑向脖颈移了些,瞬时,雪白的肌肤上划开一道血痕,看的林向荣刺目惊心,仿佛只要她一个不经意,美人儿的头颅便会滚落下来。
“欣欣,你莫要激动,放下剑,一切都好商量,一切都好……你杀了我,我也……”
“够了!闭嘴!”叶欣握着剑的手颤了起来,林向荣啊,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当初我那般恳求,你都置之不理。
欣欣,向荣,欣欣向荣,我们连名字都那般匹配,曾以为,我们便是壁人,如今看来,多么可笑。叶欣,这真是个可笑的名字。
“不,我不是叶欣,我是叶十三。”她撤了剑,迅速将美人儿拉过,林向荣想救,也没有机会。
“来人,将贼人柳婳带下去。”口气冰冷,正如她的心。
魑魅魍魉:葡萄成熟透
叶欣,哦,不,应该是叶十三,听着这几个人的话,缓缓掉过头来,眼色冰冷,收剑入鞘,悠悠地坐在一个椅子上,脸带微笑,徐徐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几位脸皮比地还厚的北疆四老,魑魅魍魉。“
玄衣人哈哈大笑,向叶欣微微拱手道:“叶小姐过奖了,其实我们四个老家伙脸皮薄得很,要不要你今晚来试一试?”说完,他一脸淫笑地戳戳手,嘿嘿大笑起来。
叶欣冷很一声:“林大侠不是一向自认清高出尘吗?怎么还请了魑魅魍魉四老?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新娘子给糟蹋了?”
其他人默默退向一旁,不敢接近魑魅魍魉,哪怕是一寸。
林向荣脸色发青,自己的新娘子不仅被叶欣扣下,还被嘲讽了一番:“欣儿,别闹了,我没有邀请他们,是他们自己来的。”
“毕竟来着是客,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我总不能把他们赶走吧。”林向荣打了个哈哈,道:“你今天来是想干嘛?”
“哈哈哈,好一个大喜之日,你叫谁呢,我不是你的欣儿,”叶欣怒极反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脸色变得阴险起来:“今天,我是来祝贺你的。嘿嘿嘿,朝廷早就想把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收编了,锦衣卫准备!”
“喏!”门外守候的锦衣卫一下子涌了进来,一时间,大有出手大打一场的趋势。
逐鹿中原:o寂燃o
林向荣看着门外涌进来的锦衣卫,铁青的脸阴沉如水,一句“欣儿”刚出口就想起她的决绝便改口道,“不,既然你已改名叶十三,那我便唤你叶十三。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在座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他们都是来参加我的喜宴的,并没有任何非分之举。”
叶欣听着他说话,扫了一圈座无虚席的喜宴大堂,似有似无地“嗤”了一声,听他又说道,“我们虽都是草莽出身,但是都安分守己,即便在江湖上如何斗的你死我活,从来不曾涉足朝廷之事,亦没有逐鹿中原的妄想。皇帝大可高枕无忧安坐龙椅,何来收编之说?”
“哈哈!”叶欣大笑三声,似乎觉得他说的话颇为好笑,也不着急让人动手了,一撂衣袍,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座,嘲讽道,“没有妄想?真是可笑!”
林向荣面色一沉,正欲反驳,就见她指着左边首座的人说道,“这不是魔教的大长老么?你们魔教近两年在各地开设的分教可有多少了不用我说吧,你不在西域呆着跑中原来做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今天的喜宴?”
被她点到的魔教大长老神色一僵,有一种被人戳破意图的不自然,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叶欣却不给他机会,理也不理他,转向下一个,指着穿着一身天青道袍的老者,“这位想必是青云派的青松道长吧。青云派一向铲奸除恶匡扶正义,朝廷看在眼里很是欣慰。不过,近年来在青云周边的城镇里,只认得青云派的这一身青衣道袍,却不认得朝廷的这一身锦绣官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道长你作何说法?”
青松道长面不改色,从容道,“叶指挥使言重了。”却并不对她所说之事作任何说辞。
叶欣似乎也不在意,接着道,“北疆四鬼,你们不在北边带着南下做什么来了?还有昆仑派也派人来了,万花飘香、西蜀九华派、东南镖局,这些人我虽然认得不多,但是一个两个见过的我都不会忘记,天南地北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都来人了,林向荣,你当真以为就凭你,能请的动这么多武林泰山?!”
林向荣顺着她指的方向一个一个看过去,她每说一个,他脸上便白了一分,到最后面白如霜,颤动着嘴唇无言以对。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他能当上这个武林盟主多半都是靠运气,和父亲在江湖上的威望,以及案上的那把长情刀。若没有那把刀,他何德何能能坐上武林盟主这个位置?!
叶欣似乎还没说够,盯着他煞白的脸,厉声道,“即便你自己,林向荣,你可曾想过,你那个新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何会嫁给你?”
林向荣不敢直视她的眼神,畏缩着嗫嚅道,“婳儿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婳儿她自然是听从父母的安排。”
“哼!”叶欣眼神轻蔑地睨视他,“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可是她也是平南大将军柳镇南最近新收的义女!也只有你这个蠢蛋才会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柳镇南拥兵自重早就不甘人下,她把柳婳儿嫁给你,就是想借你武林盟主的势力荡平江湖,一统天下!”
“再说说你自己。江湖有云,得长情者得天下。你案上的那把长情刀,当初,你就算舍了我也要得到它,难道你就没有称霸武林逐鹿中原,当这天下共主的妄想吗!?”
“不,不是的,不可能,不会的……”林向荣如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她说的这些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给他当头一击,他瞬间就失去了没有说话的力量。
看着精神处于半痴半呆之中的林向荣,叶欣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心中的那一抹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昔日江南林郎,武功高强风姿俊美,又出身武功世家,是难得的青年俊彦,当初她也是因此对他一见倾心。可是千帆过后,他成了武林盟主,她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如今的他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懦夫!一个无知的可怜虫而已!
大河东流:无忧的小日子
“朝儿,看够了没,看够了咱们还要去喝梅子酒呢,晚了老板娘可就打烊了。”红衣女子一脸贼兮兮地看着玄衣男子。
“我说了,不要叫我朝儿。”
“师傅就这么叫你的,不如我叫你朝朝?或者小朝?又或者……”
“随便你了,快下去。”玄衣男子被聒噪的心烦意乱,明明自己是师兄,在这个师妹面前到像个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了。
“小五,你为何要传出得长情者得天下?”这是自己不明白的,师妹要胡闹,师傅居然也默认了。长情刀,虽说是一把绝世好刀,但绝不可能号令天下。江湖若是起了风云,昆仑怕是也不得太平。
“朝儿,你说,梅子酒好喝还是桂花酿好喝,我们给师傅带一瓶女儿红吧。”
“小五……”
我五岁那年,阿娘怀着我的弟弟,阿爹刚从朝堂回来,手里还拎着两包酒糟团子,热乎乎还烫着手,阿爹笑我是个馋嘴猫。
团子还没吃到,一伙黑衣人便入了我家,我阿爹为了救我,身上中了三支箭矢,七条刀口,我阿娘肚子被横切开来,里面睡着的,是我还没长大的弟弟,这些我都记得。
阿娘总说爹爹不会贯通,朝堂上老是得罪别人,昨儿个刚参了平南大将军,今儿个便被找上了门。算命先生在我生时,只留下四个字,大河东流,便赫然归去,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平南大将军说,我命带煞星,克父克母克朝臣。阿爹说他一派胡言,我却觉得他一语成谶。
那时候无忧还不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他抱着我飞出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拎着阿爹给我买的酒糟团子,一口都没吃。
我蒙家三十七口,青天白日下,只活了我一人。
无忧说,从此以后,我就叫小五了,我的前半生定格在五岁,我的后半生,开始了寻仇。
无忧说我眼角带泪痣,此生怕不会顺遂,我总笑他老头子说疯话,我蒙家被灭门,还有比这更不顺的事吗,我倒要瞧瞧。
“小五,你就是怨恨太深。历情劫,情难解。你好自为之。”无忧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
林向荣该死,因为他和他爹有着一样的眼睛,划破我阿娘肚皮时不眨一下的眼睛。
平南大将军早就觊觎皇位已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这么做,不过是给皇帝提个醒。真是可惜了江南林郎。
“老板娘,你家的梅子酒好香,我寻着香味就找到了。”
“小五嘴最甜,刚酿好的梅子酒,都是用的刚摘下的梅子,又大又甜,光是闻闻,就把人醉了。”无忧最爱喝忘忧阁的酒,却从不见忘忧阁的人,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触及的伤痕。
林向荣随叶十三走的时候,专程取了房间里的一幅画。
“林郎果然情深,一会儿都不想离开尊夫人。”
这画上的女人与那柳婳儿别无二致,只是柳婳儿眼角却没有那颗泪痣。
别人分不清,林向荣却清楚得很。欣欣像她,婳儿像她,却没有一个是她……
造化弄人:岑点琮
“说,给我说,你是不是想要造反?”叶十三奋力地挥动带盐水的鞭子,绑在十字木架的林向荣已是皮开肉绽。
“欣欣,真的没有,我真的是没有?”林向荣含着泪水,带着哭腔,极力否认。
“哼!”叶十三自顾着把鞭子放进一旁的盐水桶浸泡。
“欣欣放了我好吗?我和你回到茶春村好好生活,再也不出来好吗?我不想当武林盟主了,他们整天逼着我做事,真的好辛苦!你也别当……啊!啊!欣欣……十……”林向荣随着鞭子的挥舞惨叫连连,昏了过去。
“我不叫欣欣,我不是说了吗?”叶十三听着林向荣的话越发用力。
“报!叶大人,我在犯人的衣物上找到这幅画!”一身黑衣的锦衣卫匆忙跑进来,面色有些苍白,额上带着些许冷汗。
“打开看看!”随着画纸的展开,只见画上出现与自己有些相像的女人,不同的是那颗泪痣,叶十三呆住了。
“快,用水把他泼醒!”回过神的叶十三说道。
“哗!”那锦衣卫提起一旁盐水桶往林向荣身上一泼,林向荣因疼痛悠悠醒来。
“你先出去吧!”叶十三对着锦衣卫说道,锦衣卫抱了拳,退了出去。
“姓林的,这人是谁?”叶十三举着画,盯着林向荣,脖子上青筋微凸。
“还给我,你还给我!”林向荣想疯了一样挣扎着绳索。
“啪!啪!啪!”叶十三挥动鞭子,发疯的林向荣顿时安静下来。
“这是我找人画的,为了这画,我可废了好大…”林向荣陷入了回忆中,喉咙发出嘶哑声。
“啪!说她是谁?”叶十三再次挥动鞭子。
“他们说,我不叫向荣,叫三浪,画上的是我娘亲,我一直在寻找她……”林向荣自行念叨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叶十三听完后,震惊在场,回过神连忙往外跑。一会,只见匆忙回来的叶十三拿着水勺,水勺中的清水因晃动四溅而起。
叶十三抽出身上的匕首,划破手指,血珠滴落水中。叶十三抓起林向荣的手,照例而行,只见清水中的两滴血珠,水乳交融。
无法无天:爱佛僧
那夜,叶十三点上了一盏灯,灯火羸弱摇晃,却裹着红外罩,像是结婚时用的红灯笼。林向荣伤痕遍体,惨白的脸上带着丝丝血痕。他的嘴角依旧在露着微笑。叶十三痴痴地瞧着那笑,心抽搐的疼。
叶十三根本抗拒不了那笑,就连她的灯,都抗拒不了那笑。灯光撵着那笑摇曳。
叶十三冷冷地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是真的,我也当它是做梦。我不管世人怎么说,无法无天,还是伤天害理,或者不顾人伦。我今夜就嫁给你。”
她拿出一柄小刀,像玩具一样的刀,轻轻插在林向荣心口,直插入不到半寸。她温柔地道:“林郎,你不许乱动,我不会杀你,我只要你娶我。”林向荣大惊,觉得这女人想男人想疯了。他拼着全身力气,撞倒了她,那小刀却被她在晕倒前咬着牙一按,几乎全部插入他的心脏。
林向荣似乎看到了死亡,心脏停止跳动,嘴角的笑也慢慢淡去。
“啪”的一声。
风雪忽紧,猛力地撞击了一下小店的门板。浪子三浪抬起头来,首先去摸酒碗,酒碗里没有酒了。他喊道:“老板娘,酒!”
浪子三浪很痛苦,每当他喝醉的时候,他就做那个梦,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每当他梦醒时,他就找酒。此时的梦,刚回来,一些片段,一些言语,尚在耳边,却使他更加痛苦。
他的眼睛像是空洞无力,盯着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雪花,看它乱飞乱舞,最终落入尘埃。浪子三浪这一辈子,有过两世。前世,他就是江南林郎,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长情刀狂,爱恨情仇,他都经历过。最后却差点死在一柄玩具刀下。那小刀,此时还在他左手修长的指间。
那一刀之后,没死的林郎,便是浪子三浪。是他的这世。这一世,他只是一个浪子,一个懦夫。一个无法无天的浪子懦夫,喝遍天下的酒,睡遍天下的女人。
同样无法无天的,是叶十三。浪子三浪浪荡江湖,载酒胡为。而叶十三的灯,却天下闻名。
叶十三的灯,是杀人的灯。江湖上血流成河,人人都怕那盏灯,灯照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要死人。一如锦衣卫的内衙,只因一盏灯照进去,便一夜之间死了四十七人。浪子三浪想到这些,心不由地抽搐。他醉眼迷离,他眼角的皱纹在醉时看起来那么性感,那些皱纹夹着的忧患与沧桑,此时都变成了一种勾引。
他呼酒。酒便来了。只是这酒,是被勾引来的。
小店的老板娘,被他这皱纹勾引的胸膛起伏不定。她捧起酒,拧着身子向浪子三浪走去,那身段,像极了一片浪花,瞧着这身段的人,像坐在大波浪里的小舢板里,感受到的是风,是流,是狂,是荡,是浪。
她叫李三娘。
李三娘走到他身边,玉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道:“客官不觉得这种天气最适合在炕上饮酒么?”
浪子三浪道:“你说的不错,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还有——”
突然一个虬髯汉子冲过来,推开了李三娘,指着浪子三浪道:“小子,认识刀么?只有配用刀的人才配拥有这种女人。”他手里一把刀光耀眼的宝刀,刀柄不停地敲击着酒桌。
浪子三浪微微一笑,道:“刀我当然认识。但是我现在不想说刀的事情。兄台,你挡住了我看美女!”
虬髯汉子怒道:“我的刀是杀人的……”
话没说完,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李三娘糯糯的声音道:“我知道刀是杀人的。”一把带血的小刀正被她插回腰间。
浪子三浪笑道:“刀美。人更美。”
李三娘道:“你刚才说‘还有’,还有什么?”
浪子三浪道:“没什么啦,我只知道世上太多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却没想到你这里却是挂丰乳卖肥臀。”
李三娘拧了一下身子,道:“你买么?不收你钱。”
浪子三浪哈哈大笑。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浪子三浪搂着李三娘,李三娘扭着肥臀,上了二楼。进了卧室,关了门。质地极差的木楼板簌簌落下灰尘。
浪子三浪无法无天,李三娘风流成性。所有人目瞪口呆。
女人并不会成为浪子三浪的牵绊。只因为他是浪子。他从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超过两个晚上的时间。
但是,李三娘例外。因为浪子三浪竟然在李三娘那里,留了两个月。
这简直是破天荒。这不仅仅是因为李三娘有美酒,有丰乳肥臀。更重要的是,她的酒里,她的身上,无论是丰乳,还是肥臀。都有毒。
浪子三浪只能躺在这酒店里,像个半死的活人。但是他不在乎,有酒喝,就足够了,哪怕是毒酒。喝醉之后还有漂亮的女人睡,那更好,哪怕那女人更毒。
那夜,没有雪。只有风。
浪子三浪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李三娘也哈哈大笑。笑得有点落寞。浪子三郎道:“她是不是该来了?”
李三娘道:“你猜到了?”
浪子三浪道:“嗯。”
李三娘叹口气道:“你该走的。”
浪子三浪微微一笑,道:“我是可以走,但我现在不想走了。”
李三娘凄然道:“你不怪我?”
浪子三浪道:“我不杀你。我在世上,只杀人,不怪人。但是,我不能保证你的叶盟主不杀你。”
李三娘惊恐道:“叶,叶盟主!哎,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不该把你留到现在。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走呢?”
浪子三浪笑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我就为什么不走。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啦。你等的人来了。”
李三娘大惊,神情惶恐。
一阵风来,卷起沙石。一盏红红的灯,随风飘了进来。沙漠古店里,昏黄的灯火似乎摇曳着久远的寂寞,还有仇恨。
叶十三的灯,杀人的灯。
李三娘见灯,脸如白纸。
浪子三浪却苦笑摇头。他不怕灯,他笑得是进来的人。
久违的叶十三,白衣长发,飘飘若仙,她竟然赤着脚丫子,身后的锦衣卫轮番不断地将细绵的黄沙铺在地上。
她这一路上,就是这样赤脚踩着细绵的沙子走过来。
她的身后,有自称朝朝的东瀛忍者,头戴龟壳,背插忍者刀。有无忧观音手,崔无忧。有小五太三奇顾小五,手持长情刀。还有,十二个像极了柳婳儿的女子。还有好多杀人的刀,杀人的剑,拿在要杀人的人手里。
浪子三浪只能苦笑,前世的老相识,都挤在了这个店里。此时的叶十三,威风八面,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武林豪杰,望灯却步。
浪子三浪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杀自己的。
他微微笑道:“十三,你的脚趾,还是那么粗,只不过,比以前白了。”
叶十三表情冷冷的,她只说了一句:“我现在不想要你了,只想要你的命。”
浪子三浪道:“要我的命的人太多,我都不想给。但你,是个例外。”
叶十三道:“哦,我该感到荣幸么?”
浪子三浪道:“不用,你心安理得就可以啦。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她。”说着往李三娘一指。
叶十三嘴角带着鄙夷,冷冷的道:“她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杀你的毒药。看在她留住了你的份上,本来可以不杀她。但她跟你睡了,便要死。”
浪子三浪笑着摇头。这女人变态,讲不了道理。世上最没用的便是道理。他不愿意再讲道理。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噗”的一声。叶十三的红灯,便掉在了地上。浪子三浪飞身出了店门,站在店外沙地上。
浪子三浪激怒了叶十三。她的手下们更怒,齐齐扑向浪子三浪。
没有人知道,浪子三浪会杀人。人们只知道当年的江南林郎是杀人的。但没听过浪子三浪能杀人,也没见过他杀人。
一阵风来,飞沙走石。
人群里有人叫道:“刀,小心!”
然而风声盖过了呼声,带着刀声,时时淅沥以萧飒,忽然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 风雨骤至。 鏦鏦铮铮, 金铁皆鸣。
呼啸声过,小店外一片寂静。四下里躺满了人,死人。每个人的咽喉上,都插着一柄小刀,刻木头的玩具刀。
叶十三的长情刀,没去杀浪子三浪,她刺向了李三娘,李三娘有刀,但她根本不敢对着叶十三拔刀。浪子三浪飞身而过,挡在了长情刀前。
十年前,是一把短刀,插在他心口,他没死;十年后,是一把长刀,插在他心口。这次,他活不了了。
刺他的人,是同一个人。
浪子三浪微微一笑,他那小刀,一跳。叶十三只觉得喉咙冰凉,眼露惊异之色。
血,滴下,一滴一滴,染红叶十三粗壮的脚趾。浸入黄沙,再无声息。叶十三望着那盏灯,它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隐去。
李三娘抱着浪子三浪,他还在笑。
浪子三浪手摸着李三娘隆起的肚子,微笑道:“告诉孩子,刀,在心里。”
李三娘泪眼凝噎。道:“这是最后一壶酒。”
浪子三浪喝着酒,躺在李三娘怀里。黎明在朦胧中探出脸来。他眼角的皱纹,还是那么性感,只不过,正在消逝。
多年以后,江湖上又出现了一种武器,叫“小李飞刀”。使飞刀的人,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眼角的皱纹,也带着忧患和沧桑。
他,叫李寻欢。跟娘姓,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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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爱叔专场
黄粱一梦(文言版):爱佛僧
黄一梦者,下相人也。初生时,声呱呱如男,生具男相。年十三,脱男形,亭亭玉立,方显女相。其父黄龙,桃花岛东邪黄药师之弟也,尽窥东邪所学,乃至天文地理、文韬武略、医卜星相、农田水利,无所不通。
梦父初得一梦,以为男子,心甚喜,与授其全,然一梦不喜。性好做梦。及女身初显,更多鬼灵,其父喟然而罢。
元世祖初年,武林纷乱,群雄逐鹿,苍生不蔽。黄龙忧民,慨然起事,尽率豪侠,以抗暴元。而一梦高卧家中,足不出户。悠然雪庐之下,细觅黄粱一梦。
着男装,游会稽,渡浙江,回溯湘湖,入洞庭,乘龙游八百里,倏至兵地,浩浩乎, 平沙无垠, 夐不见人。 河水萦带, 群山纠纷。 黯兮惨悴, 风悲日曛。 蓬断草枯, 凛若霜晨。 鸟飞不下, 兽铤亡群。
北风振漠,野竖旌旗,利镞穿骨, 惊沙入面。人人相搏, 山川震眩。 声析江河, 势崩雷电。白刃交兮宝刀折, 两阵蹙兮生死决。 尸踣巨港之岸, 血满长城之窟。鸟无声兮山寂寂, 夜正长兮风淅淅。
父黄龙堕指裂肤,血流寒沙,暴骨沙砾,四野寂寂,日光寒兮草短, 月色苦兮霜白。
一梦布奠倾觞, 哭望天涯。父惊魂忽至,嘱其报仇。惊而大叫,漫天风雪,一如其常,竟是黄粱一梦奈尔!
黄粱一梦(撕逼版):爱佛僧
“铮铮铮”,“铮铮铮”。
江畔明月下,两人相斗,双剑时时交击。月光下瞧得分明,相斗的二人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袭黑衫,女子一身白衣。两人都不是全力相博,倒似是舞剑,双剑相击,发出的声音,竟和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丝丝相扣,甚是好听。
那男子叫道:“师妹,你听我说,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但手上并不慢了,仰面挥剑,荡开白衣女子迎面刺来的一剑。白衣女子道:“谁和你闹着玩?师哥,你若不去救五儿,我,我就跟你在这江边同归于尽。”
她口中说话,剑去似风,一招“黄粱一梦”,剑如流星,剑势飘忽若梦,剑尖颤动,连点那男子“天突”“紫宫”“膻中”“神阙”“关元”五穴,这是任脉大穴,自咽喉至腹,竟然被她一招封闭。
那男子不敢大意,抬步后退,右手剑一横,一招“明驼骏足”,剑身横扫,挡住身前,左手五指张开,来回拨动,宛如弹奏琵琶,竟然在白衣女子的剑身上弹了几下。白衣女子内力不如他,手中一震,不禁退开了几步,月光下迈过脸来,只见她眉似弯月,脸如白玉,清丽秀齐,如春树堆雪,似芙蓉初绽。脸上神情甚是凄苦。
那男子走上一步,道:“师妹,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救五儿。只是。”白衣女子嗔道:“只是甚么?你就是胆小,不敢去救,好,我自己去,救不出来,我跟五儿死在一起便是了。我娘俩儿命苦,与你无关。”
男子急忙拉住她道:“师妹,现在不忙救人。须先想法子借了五儿的毒,‘五毒教’的毒太过奇怪,我听说这毒叫‘一梦死’,中毒者宛若在梦中,其他一如往常,有呼吸有脉动,就是不醒。若没解药,五儿便算救出来,怕是那黄粱一梦要做一辈子了。哎,好端端一个孩子,被弄成这样,我难道不心急,不想救她么?”
黄粱一梦(梦中造人版):爱佛僧
据说烟花是美丽而不经看的,然而人们还是不停地放,并仰头赞叹那不会持久的美。这就是人之为人而优于动物的地方——会感动于虚幻的东西。你无法清楚,这种虚幻曾经颠倒糊弄了多少人。但人到底是人,那奇思妙想的坚强连上帝都皱眉。他们会将虚幻粉饰,让它更加虚幻,甚至缥缈。因此生出奇怪的力量,使人一如既往地沉醉于虚幻,把被忽悠当凉水喝。
据说上帝也曾感到寂寞,所以他仿照自己造了一个男人。然而也许是由于初次操作,很多地方并不完美,造出的男人大概是如张飞李逵一般的莽夫,毫无生趣。所以上帝寂寞依旧,并不觉得好玩,冥思苦想之后,突发奇想,灵光一闪就造出了一个女人。虽然同样是人,但又是不同的人,肯定会有很多故事,上帝这样想。
于是上帝入梦,头枕黄粱,梦中开始造他心中的女人。
(子杰有话说:爱叔,水土不服就服你)
天公作美(作者求不骂版):无忧的小日子
卧槽,谁砸我?
同桌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桌子上的粉笔头还在冲我摇头晃脑的笑的夸张。
“黄一梦,我刚才讲的是什么?”
“黄,黄粱一梦。”我脑子一抽居然把刚才做的梦说了出来。
语文老师憋的脸都要红了,有点儿紫气东来的感觉,莫非……
“坐下,好好听课。”
这都能被我蒙对,只是刚才那个梦,好奇怪。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天公偏偏不做美,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我黄一梦长到十三岁,天不怕地不怕,就他娘的怕打雷。
“一梦,一梦,一梦,该回家了……”
谁,谁在叫我?我紧张的四下张望,大家都在教室里玩耍,不,一定有人在叫我。
“一梦,一梦……”
我失去意识前,看到一个巨大无比地雷向我劈了来。
……
“你们是谁?”
这是哪里?我不会穿越了吧……
这屋里古色古香,雕花镂空的屏风上刻着山山水水,七七八八的姐姐在帮我换衣服。
“喂喂喂,你别脱我裤子,轻轻轻点儿,卧槽,我不穿裙子,老子是男的……”
老子怎么……老子怎么成了娘们儿……
(一梦大兄弟表示他不骂,他打)
魑魅魍魉(无重点版):鄢循朝
夜风依旧,吹过高塔,吹过高塔下的林家。
“叶……十三。”意外地,林向荣并没有去追劫走柳婳的叶十三。
“你怕鬼不?”忽然,声音凭空而来。林向荣猛地抬头,眼前黑发的女子由于穿着宽大的红衣,明明是站着却因为夜风的吹动而如同脚不着地!
“你是谁?”林向荣摸向腰间的武器。他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忽然出现的人并不多。而在正面出现的,更少。
“林盟主,你眼神不好啊。”两个人!林向荣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一点点地往上爬。是的,眼前除了红衣黑发的女子,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东瀛有种秘术,可以让人暂时隐去身型。”看了眼一脸煞白的林向荣,红衣女子倒是先开了口:“林盟主,你见识的事物多,想必这种秘术也会知晓。”停了停:“所以,这样惊慌失措的盟主,到底在想些什么?”走前一步,抬着头看着林向荣:“对于鬼魅,无愧于心的人也会怕?”
夜风,又很是时候地吹起,将温度一降再降。
(朝儿,你乖,你说实话,是不是经常用东瀛秘术偷窥妹子?能不能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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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武侠江湖1群作品
【武侠江湖专题社群活动】四字词语故事接龙:炎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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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江湖专题社群活动丰富多样,且时有大神出没其间,想要加入社群的江湖儿女有捷径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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