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颈椎病又犯了,头晕,脖子疼。于是上医院去做理疗,上次办的疗程十次,只做了五次。
上午一进理疗室,我和医生打招呼,我来了!张医生!
他接道:别这样说,妹儿,你应该说,我来理疗,哥。要不都说来了,来啥?开月经吗?我一下子笑喷,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一屋子的病号都哈哈大笑,说你个老不正经,话不惊人死不休!
这个张医生,50多岁,个子不高,长相温和,在理疗科帮病号用仪器做电疗,不是太忙。
他是个雌雄同体的奇葩,特别爱聊,特别敢说。
我是服了!
我的仪器接好后,像五花大绑一般坐在凳子上电疗。这时一对夫妇走进来和她打招呼,他直接和他男的聊天,老弟,上次打你电话咋回事,呼哧呼哧类像强奸似的?(我天,这对话也太猛了吧?)
我们都给这话惊着了,他反手轻打了一个趴着做腰的小伙子一下,你别听,少儿不宜。
结果夫妻俩也不生气,女的还乐的不行,看来也是习惯了张医生的语境。
他说话语速很快,时不时的夹杂着口头语,爱摇头晃脑,翘着兰花指,和别人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相称,叫的特别亲,哪怕是初次见面。
他自称除了不会生孩子,啥都会。
他拿着自己用毛线钩的茶杯套,和那个女的套近乎,阿梅,你看我钩的不错吧!回来我也给你钩一个,一个小时我就钩个大的。咋样?
女的说,不用,你回家忙的不得了,真不用。
没事,我钩的快!
我接口,你会打毛衣吗?
会啊!那有何难!我女儿的小时候的毛衣都是我打的。
好吧!厉害,我无语O__O"…了。
接着他又说,阿梅,你记得上次你生病我们去你家看你不?你就穿一身睡衣,那叫一个原型毕露,一蹲下,内裤都快露出来了,哈哈!(人家丈夫还在身边哎!)
女的不慌不忙的接,那怕啥,你也不算男人!咱俩不是好姊妹吗?
他劲更大了,我不是男人,我能会造人?
大家笑的东倒西歪。
说实话,我很少接触这样说话的人,感觉挺无聊的,也太无所顾忌了。
他爱开玩笑,讲荤段子,大家都喜欢在他科室坐会,听他胡喷一阵,放松放松!他的屋子里人来人往,有病号,有同事,有男,有女,他和大家拍拍打打闹成一片,笑声嘎嘎嘎像鸭子叫。
他说我这个人爱说,走到哪都说不停,和任何人都能说到一块,包括扫垃圾的,卖零食,卖小吃的小摊小贩,都能说到一块去,都是劳苦大众,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这句话倒是引起大家的一阵附和。
他特别爱点评别人的生活,真像一个长舌妇,东家长,李家短,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谁家女儿还没找对象,谁家死了老伴又找一个,昨天吃的喜宴真的是不咋样?总之他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大家对他也不反感,他说的有时真挺有道理,即使不中听大家也是哈哈一笑而已。
他说人活着不容易,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就开心着过呗!不说不笑咋开心?
病号陆续走了,我是最后一个,他有些落寞地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说,妹儿,你说我不自己寻开心管不?家里面老伴精神分裂,女儿得了罕见的绝症,全国就15例,花了好多钱治不好,过一天少一天,我自己心脏也不好,刚下三个支架,还有糖尿病,也不能干重活,这些事要是搁到别人身上,早都愁死了……
我一听这么不幸,对他的看法瞬间改观,原来每个奇葩的个性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他接着说,我女儿得病后,他丈夫不要她了,离婚了,我不能不管她,要是能替她我都愿意替她得病,说到这,他的神情特别难过,没有了开玩笑的放荡不羁。
唉,生而为人,当真不易!
我只有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我知道说了大家也体谅不了我的心情,我都是每天和自己打气,在医院多开心点,回家才有更多力气面对她们。
他是看透了生老病死,看透了人情世故,看透了男女的恶俗故事,才会如此的放得开,才会把一切当成玩笑来说。
其实,人生有时真的就像是一个玩笑。
临走我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张医生。
生活虐我千百遍,我依然待它如初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他们不需要廉价的同情,需要发自内心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