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风,一向是吹得凌乱,吹得焦躁。早晨还没醒来,就听见窗外的风肆虐着,咆哮着,最先唤醒你的听觉。拖着困倦的身体来到窗边,刚刚转绿的树枝树叶都被吹得不知所措,像是要被剥离树干似的。这样的风,在西安是不曾有过的,我也就是这两年,安逸的享受着。而在北京,出门,刚刚洗过的头发也是不敢散开来的,因为,怕这风不定给吹出什么样或文艺或疯狂的发型。春天的风尤为厉害,不仅大,而且干燥。哪管你用了什么高档的保湿锁水的化妆品,往往也会带走皮肤里为数不多的那一点水分,出一趟门回来,皮肤上面皴裂的纹路就是春风最好的炫耀。
或许跟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吧,西北戈壁的春天也从来不缺少风沙的肆虐,这使得七年前刚到北京的我,从一开始就厌恶着北京的风。除了秋日里,似乎有意营造北京最美的季节以外,剩下的,都从留下过好印象。不喜欢春天整日干燥且凌乱的风吹乱各种出游的好天气,带走空气中仅存的湿气,让我们曾望着窗外的阳光明媚却听着窗缝里的呼呼风声。也很介意夏日里阵雨前毫无戒备的风,前一秒还风和日丽,下一秒便乌云密布,风雨突起,把没有防备的人们孤零零的丢在瓢泼大雨中,所有的美好怕是都要在那一瞬间浇灭了。如有巧合,恰好带了雨具在身上,那也不能高兴的太早,正是这夏日里最任性的风,风向不定,风力随机,往往横风一起,夹带着雨不留情面的冲破所有的防线,打湿所有。几分钟后,雨过天晴,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如水。冬天北京的严寒已经够受了,然而这也是凛冽的北风最欢腾的时候。夹杂着雪花,使劲的钻进捂的严严实实的人衣服缝儿里,带走最后的一丝温存。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更遭罪了,如同刀割一般,无处可藏。
在西安的近三年的时间,享受惯了这几乎无风的四季,还以为也快要忘却了北京的风,然而从火车上下车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记忆便无需费力的全部涌出。清晨的小风轻轻吹着,很凉爽,很清透,不比午后的风,在外面待久了就会莫名的焦躁。傍晚,风力渐弱,带走这一天积攒在地面的热气儿,以便回去睡个好觉。第二天,第三天,各种熟悉的感觉就都回来了,这都是北京的风带给我的。
我不知道多年以后会不会还记得,无论是对北京的风的厌恶,亦或是它带给我的这种熟悉的感觉。有些东西终归是会忘记的,但有些东西怕是要一直藏在心里随时等待着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