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魂牵梦绕的归宿
乡土情结
老家是一个口语化的词语,即一般意义上所谓的故乡,是信息调查时籍贯里要填的那一栏,更是一个人迟暮之年最惦念的地方。
记事起,坐落于晋西北小县的那一排三间砖混窑洞就是我的家了。故乡是一座交通并不发达且仅有十来万人口的山区小城,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加之较高的海拔使得小城四季分明。所幸的是刺骨的寒冬,凛冽的冰雪带给我们的却是儿时无尽的欢乐,最欣慰的还是这个被赞誉为“避暑胜地”的小城为我们带来的清凉之夏。
山西是一个内陆省份,可能由于地理环境或历史原因的影响,我们祖祖辈辈都安土重迁,而处于三晋腹地的交口人民更是典型的恋家之人。一个百年老宅历经风雨沧桑,承载了几代人的生计和希望,而生于斯长于斯的我们对家中老屋更有着别样的情愫。
小时候的我们总是快乐大于烦恼,伴着大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地感受着四季轮回,老屋带给我们的是春日的葱茏,夏日的清凉,秋日的甜香,冬日的暖融。记忆里院子中央的水泥墙壁是我每日温习功课的小黑板,老屋前的白杨树间有父亲为我搭建的荡秋千,耳畔仿佛回响着冬日里小河冰面拉雪橇打雪仗的笑声,嘴角似乎还留存着火炉旁滋滋作响的烤红薯的甜香…
菜篮子工程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对于土地有着难以名状的亲切,一方热土是他们春种秋收赖以生存的全部。哪怕是院子中间的一小块地方,也会被每家每户充分利用起来,当然我的父母也不例外。谷雨前后安瓜种豆,不大的菜园在双亲的精心设计下井井有条,戏称九宫格也不为过,黄瓜西红柿茄子小辣椒,南瓜卷心菜白萝卜和大葱,玉米豆角和生菜,还有美丽的金针花…铲土播种,覆膜浇水,施肥搭架,除草捉虫,待到成熟收获之日便是满载而归之时。年幼的我们挎着手工编制的小篮子欢快地穿梭于枝条和叶柄之间,生怕不小心漏掉了哪个可爱的小家伙。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付出与回报的简单道理,在田间地头尽显无遗。菜园中的小地窖是个隐秘的角落,只有在秋冬储藏蔬菜和来年取用时才会打开,生性贪玩的我总是富有无穷的想象,随父亲一趟趟不辞辛苦上下其中运送蔬菜,脑海里偶尔闪过一个念想:一旦外面有危险我们可以躲进去,殊不知年幼的我哪知道地窖里阴森狭小空气稀薄,短暂停留尚且如此困难更别提长久躲避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
在农民传统的意识形态中一生所求无非是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庄稼汉的心灵归属莫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在某种意义上确乎是合理各情的。一个家庭主妇的倾情付出对于家庭的贡献早已超出半边天的角色了。单是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相夫教子等琐碎繁杂,就足以体现出女主人的勤劳和智慧了。父亲是典型的沉默寡言埋头苦干型,经年累月的辛勤劳作让原本健康的身体积劳成疾,而母亲要统筹安排三个孩子的衣食起居学业教育也是精疲力尽。尽管几十年来父母节衣缩食勤俭精进也没有委屈我们姐弟分毫。记忆中玻璃窗外的月黑风高飞雪呼啸和老屋内温热火炕旁炉膛中跳动的火苗是最鲜明的印记。
旧貌换新颜
2007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一年,在父母的多方筹措下我们翻新了老屋,在原来砖混结构的窑洞上方搭建了一层现浇平房。白底蓝纹的贴墙瓷砖,窗明几净的铝合金门窗,再加上赭红的彩钢顶棚,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格外明艳。老屋以它扎实牢固的根基承载着来自外界的重量,像极了父母默不作声毫无怨言地供养着我们。接下来的几年间,母亲又接连二三地翻修了院墙,改道了出门通路,加设了新的大门…老屋像一个承前启后的智者保留着历史的精髓却也不排斥时代的更迭。而我们姐弟三人在求学的路上也越走越远,从交口辗转到运城,从义务教育升到高等教育,直至今时今日早已离别老屋十余载,各自有了家庭奔赴在不同的工作岗位。
后来的后来,我们很少再回去了,累于成家立业,迫于工作牵绊,即使偶尔回去也是因为必要的人情世故,无外乎三日内往返的短暂停留,区区三百多公里的回乡路却成了远隔千里的魂牵梦萦。老屋也没成想在见证了我们祖孙三代的努力之后它会换了主人…
几十年的风雨沧桑,几十年的坎坷波折,几十年的兴衰荣辱,几十年的不懈追寻,我们在努力创造更好生活的同时,却永远也绕不开那一丝一缕的乡愁,是老屋庇护了我们的成长,是老屋承载了我们的苦乐,是老屋目送我们前行,是老屋让我们永远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