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光,朝云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叹了一口气。
下午接到电话,朝云才知道父亲从外地回来了,挂断电话后,朝云腾的从床上跳起来,无暇顾及劳累一天的身子,将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看着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屋子,朝云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在外面写作业朝夕打了个电话。
“爸爸回来了,快到县城了。你回家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的朝夕语气极不耐烦:“爸爸这么可能回来,再说了我是在外面写作业,我又没干坏事,你喊什么?”
朝云没来得及开口,朝夕早已挂断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朝云一时间气上心头。自己大学刚毕业,在外面找不到合适工作,好几个月了只出不进,无奈之下只好回老家,找了一份工作,勉强养得活自己。
朝夕放假那天就去了父母打工的地方,出于对她学业的关心,父母总爱唠叨几句,有时让她做点家务,而处于叛逆期的朝夕受不了父母的唠叨,偷偷跑回老家,和朝云挤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内。
自从朝夕回来之后,朝云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开心日子,父母不停地打电话问朝夕。而没有了父母管教的朝夕更加放纵,把朝云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每次下班回家朝云看到的都是床上躺了一个人,地上是各种杂物,桌上是空白的书本。每每不等朝云发作,朝夕拎着书包就跑了。
一阵开门声将朝云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门口的朝夕,朝云一言不发,脸上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七点多,父亲打来电话,朝云带着朝夕出了门。看着站着巷子口的中年男人,朝云轻轻开口,叫了声爸。
昏黄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儿,笑了笑,算是回应。
朝云走过去,拿起父亲放在脚边的两袋行李。
“先把东西放进去吧,带着怪不方便的。”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拿起其余的东西,跟在朝云身后。
吃饭的时候,朝云才知道,父亲是回来看老房子的。今年雨水格外多,尤其是最近几天,接连下暴雨,父亲担心老屋后面的土会塌下来把阴沟堵死,如果水排不出去,家里就遭殃了。
晚饭过后,天突然下起了小雨,父亲没办法回老家,只好和朝云朝夕两姐妹挤一个屋子。
父亲拿起来房东没有带走的地垫,随手铺在地上,把自己的外套放在塑料袋里,朝云阻止道:“这要怎么睡啊?”说着把地垫拿起来,将自己的被子放在地上给父亲当垫子。
父亲赶紧上前,一把捞起地上的被子,扔到角落里那张小小的床上,转头看向朝云:“我就那样睡,你这小屋子太热了,我那样睡凉快。”说完父亲抬着小盆去外面洗漱。
朝云看着简陋的“床”,一把将朝夕从床上拎起来,抽出床上那块薄薄的褥子,垫在地上。
父亲进门看到地上的褥子,冲着朝云喊到:“呀!这是做什么,快拿上去,扔地上弄脏了,洗不干净的。我就喜欢睡硬的,垫软了我晚上要睡不着的!”
朝云拗不过父亲,只好重新把自己的床铺好,又去行李箱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条薄薄的毛毯给父亲。
想到父亲干了一天的路,自己明天还要上班,朝云对着朝夕说道:“把灯关了吧。”
朝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一会儿,父亲打呼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朝云翻了个身,看向父亲打呼的方向,借着窗外的光,看到了父亲侧身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块破旧的垫子,身上是一条薄薄的毯子。
出租屋很小,并不隔音,两边传来邻居们看视频,闲谈的声音,但此时这间小小的屋子好像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声音,只听见父亲打呼的声音,以及黑暗处时不时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