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余秀华散文集《无端欢喜》里的第6篇文章。里面没有风花雪月,只是写了她对四个“大词”的理解。
四个“大词”分别是苦难、坚强、榜样和目的。第一次看这篇文章时,我很震惊,我想怎么有这么“敢说”的人,真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可是当我多读了几遍之后,才明白,与其说她是“敢说”,不如说她是清醒。但是“清醒”也不太适合,她只是很实在,是那种不会变通、没有一点圆滑的耿直。
整篇文章分四个部分,分别写了她对这四个词的认识。她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法。对于每一个词,她都是先质疑,再简化它的概念。
总有人问她“如何面对苦难”。她从大家的询问中,听出了一点话外音,那就是他们仿佛觉得经历过苦难的人是值得尊敬的,而且就算他以后犯了什么错,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写道:“我对‘苦难’这个词充满了敬意,但是如果说我的生活本身是苦难的,我则有了警惕。”
在她的眼里,“苦难”的难是困难的“难”,而不是灾难的“难”。生活虽然不容易,但是她还有一些机会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的内心是丰富的,却困于身体的残疾,由此产生了一些哀伤。但是她觉得这不是苦难。因为情绪上的波动是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哀伤呢”。
“所以,我没有太多的苦难告诉你,你也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打发苦难的方法。我只想活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关于“坚强”,她直截了当地指出:“坚强这个词是赞美,但是翻开被赞美的对象,有哪个不是鲜血淋漓呢?坚强不是别人能给你的一顶桂冠,而是你面对生活迫不得已实实在在的一种态度。”
这让我想到张兰。大家可能都觉得她很坚强吧,最近看她的书我才了解到,原来她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当她失去了亲爱的弟弟之后,她痛苦至极,甚至一度失去了生的意念。她在书里写道,那时的她“无法呼吸,无法入睡,无法好好活着”。可是为了查明事实,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到处求人帮忙。
可见,就像余秀华说的那样,坚强是一种被动的选择,是为了活着不得不采取的人生态度。
关于第三个词“榜样”,余秀华的观点就更“惊人”了。她认为榜样的力量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大,因为生命是无法复制的,而且在具体的苦难面前,“榜样就会退得远远的”。
她的意思可能是说,生活中的困难都是不一样的,我们无法用别人的方法去解决自己的人生问题。
第四个“大词”是“目的”。她认为:“生命的终结是死亡,这与人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生活的过程里,会有大大小小许多目的,唯独人生是没有目的的。”
经过她这么一番“质疑”,仿佛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概念的意义都被消解了一样。其实这只是她思考的第一步,有点“去伪存真”的意思。
接下来,她开始“化繁为简”。
看多了她的作品后,你就会发现,她的那一套思维方式是很简单而朴素的。万事万物在她的眼里都去掉了伪饰,还原为本真的样子。
就连她自己,虽然总有人批评她得意忘形,可是她早就说过,她不过“就是一个写了几句诗的农村妇女”。
具体到那四个“大词”,她也对它们做了一番简化。
当她觉得苦不堪言的时候,她就会劝解自己:“活着,有饭吃,有衣穿。好了,这就够了,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既然最重要的事情还在,其他的就不要那么计较了。”
她虽然喜欢写诗,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写诗的意义不大。就算用诗书写苦难,把心里的情绪表达了出来,苦难也还是苦难。
人们觉得她身体残疾,肯定是痛苦的,可是她却认为,真正的喜悦来源于灵魂,来源于内心深处,就这一点来说,她和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有感知幸福的能力。
而一个人软弱还是强大,这是他自己的事。哪怕他的人生很失败,不得不坚强起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我们所坚持的东西一定是我们喜欢的,因为喜欢,所以坚持,坚持久了就成了坚强。”
至于要不要学习别人,她觉得因为生命是不可复制的,所以能影响别人的只有生活态度。而一种生活态度对人能产生多大的影响,还是取决于个人。
就像孔子说的“吾日三省吾身”。只有自省与坚持,才会让一种认知真正地影响到人生。
至于具体可行的方法,余秀华的建议是“多读书”,因为“阅读是有力量的,它会让人的心真正沉静下来。只有心灵沉静了,才会感受到真正的喜悦”。
每次解读关于她的文章都有人会提起她在感情上的失败。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就她而言,她可能在文学上有一定的水平,可是其它方面呢?我想她很难各方面都兼顾到。个性的强硬,情感上的冲动,性格中的倔强,难免会让她的感情之路充满了坎坷。
但是,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她还能通过文字保护自己,让自己重新勇敢地面对生活。长期的写作和阅读从某种意义上,弥补了她人生的很多缺憾。
无论生活是热闹的还是孤独的,她总会找到一种最简单的模式。
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以为生活的目的就是生活的本身,如同爱就是爱的本身一样。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一定有无缘无故的爱。”
“诗歌是把想说的话说出去,而生活不过是把想过的日子过下去而已。”
所以她拒绝那些“大词”,她只是热爱她的生活,她活着,读书,写诗,用一种化繁为简、去伪存真的方式,努力地活出生命本真的样子。
当然,她的观点虽然适合自己,但是不一定是完全对的。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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