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生活·生命(十五)

我们的生活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是差不多我十来岁的光景,依稀记得父亲第一次用自行车驮回两个大物件,就是当时最流行的沙发,灰色革面木头扶手的,与凳子不同、与椅子也有区别,软软的,我们不敢用劲儿,轻轻地坐上去感觉舒服极了,他们成了父母成家以来第一个可以上台面的家当,感觉一下子让家也有了生气。

差不多第三年的时候,添置了全村第一台北京产的彩色电视机,这当时在村里不亚于第一次发射人造卫星一样稀奇,村里人没见过,人们都来家观赏,记得晚上正好看《保尔·柯察金》电影,人们特兴奋,看得人越来越多,家里坐不下了,我被挤在了炕上的角落里,地下的火炉子也挤塌了,火桶子也掉了下来,父亲干脆把它们搬出去,腾出更多的地方让乡亲们坐,后来还是坐不下,年轻人都扒在外面的窗户上看,我感觉热热闹闹真好,看到父母亲也挺高兴,村里人都把我们看成有钱人。

不过一年光景,乡亲们都陆续买回了彩电,有的家里还添置了冰箱、洗衣机…… 人们的生活逐渐好起来。父亲每次从街上回来,提包里都会有好吃的:蜜饯、果干、糖果……记得一次父亲带我去了商场,第一次发现还有苹果晒成的果干,特别兴奋,父亲就给我买了许多,第一次吃这样的美味,心情特别好!

过年了,母亲给我们每个孩子都缝制了新衣服,还给我和妹妹每人买了一件五颜六色的花棉袄,很好看。父亲把他的二八飞鸽自行车给了我,我终于不用步行去学校,用它代步方便多了!

1987年,我们在父亲的村里盖起了新房,崭新的半脊梁瓦房,母亲可以扬眉吐气地回到父亲的村里,因为政策好,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们也另眼相看了。而我却要离开外祖母,搬回父母的新家,几年我都不习惯父母的家,想外祖母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不能与疼我如父母的外祖母睡觉,想外祖母的暖炕,也想她的饭菜,还想喂我长大的小米粥和鸡蛋羹,还有呵护下的自由自在……其实外祖母想我更甚,常常是爬上土坡,一次次地瞭望,希望远处有人影,就是她的外孙女,当然失望远远多于希望。

我成了父母家的客,凡事小心谨慎,没有妹妹的脾气,也没有弟弟的撒娇,妹妹感觉饭菜不和口味,会摔盘摔碗,不会打碎却制造很大的声音。而弟弟常常因为要钱不是他理想的数,会生气地摔门而去,我从来不敢,学会看父母的脸色,体谅他们的不容易,其实更多的是提要求远不如外祖母更亲近,所以就有想法也不敢说。

人的成长都不会没有遗憾,富贵有富贵的娇,贫穷有贫穷的卑,爱的过了会成为“溺” 爱的不够会成为“欠”,如何把握,谁能恰到好处呢?所以我们不用成天呻吟命运的不公,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却没有供我们选择的家庭和父母,我们怎么可以要求统一?经历不一样看法不同,导致结果必定不同。

善待生活给予我们的一切,不管是忧伤还是快乐,不管是坎坷还是坦途,都是支撑生命的源泉,谁可以说它们不是我们的财富?有时是现时的,有时是将来的。怀着一颗平常心,万事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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