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下沙
4再见 黑夜
初五那天的清晨,一个陌生的北方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莫沙的家门前。
他身上的雪花还没有融化,一开门他就问:“莫沙,你还和我回家吗?”
初六那天,莫沙就和这个男人离开了这个城市。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四年的时光,消磨掉了我的锐气。她走之后不到半年,我就结婚了——我娶了一个妈妈看上的女孩,她平凡、安静、会操持家务,甚至,她并不是那么漂亮。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我会的,我和所有的男人都不再有任何的区别。
狮子爬上山巅的时候,才发现鸟儿飞向更远的远方了。森林之王统治森林,但是它却束缚不了一只最弱小的鸟儿。
天空,不是它的领地。
莫沙说过,我们的爱,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忍心责怪。道不同不相谋,爱情也拯救不了啊。如果说婚姻是船,我们的目的地不同,她早早下船也是对的。
我累了,追不动了她的方向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同在一片蓝天下,我却只能祝福你飞的更高更远,更安心。
因为爱你,所以放手。
5下沙 莫沙
我拿走了一些旧物。有几本对我很重要的书,还有,多年前,我和牧慕一起买的起名叫做“牧慕”的大泰迪熊。
最后一次回家乡我已经结婚了,莫言也要搬走了,妈妈终于同意和我去南方生活一段时间。从此之后,这个城市只剩下了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我不会再回来了。
就是那次,我在街上遇见了白水水。
我们在冬日清冷的街头相拥大哭。
水水也结婚了,老公和我一样是金牛座的。嗯,是个淳厚爱家的好男人。白水水和我一样迷信占星学。小的时候,她就对我说,金牛座应该找一个一半明媚一半阴暗的巨蟹座,而巨蟹和宽厚爱家的金牛座最为般配。
其实,三十多岁了。我早就不再相信那些为年少晦涩爱恋找注脚的所谓星座速配了。可能是,现实的日子过的实在而繁忙,我无暇关注和生活无关的属于年少情怀的东西了。只是,狮子座,注定成了我这辈子的一个无法触碰的伤口。
白水水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成年人的友情,变得豁达而宽容。
牧慕,我听说他结婚了,我们再没有见过。
6下沙 牧慕
柏拉图曾经问的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他的老师笑而不言,只是让他穿越麦地并把最好的最大的麦秸带回来。
柏拉图空手而归。
苏格拉底告诉他,这就是爱情。
那么什么是婚姻?
苏格拉底笑而不语,要他穿越树林带回最大最好的一棵树。
柏拉图带回一棵普普通通的树。
这就是婚姻!
人生正如穿越麦田和树林,只走一次,不能回头。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麦秸和大树,是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和相当的努力的。因为,要知道,爱情总是在错过,因为你总以为前方还有更好,或者,那些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婚姻,就是告诉你不要期待前方有多美好,抓住当下才是最实在的。
小男孩牧慕曾经在麦田里茫然四顾,抓起来放下去,走出麦田奔赴树林。现在,我拥有的就是最平实的大树,我已经是一个有妇之夫,不再年轻了。
莫沙走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漫天的黄沙刮进了我的世界。
伤口被埋葬在沙底下了。
你走了,就走了,不愿想起。
风走了,沙走了,不再想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