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跟团走马观花一周,实在不能写出太多深切的感受。但是回到三十几度极度湿热的北回归线以南,身体和灵魂都对四季如春的云南格外地想念。
旅程从昆明开始,走下飞机,是晴朗的天空和温和的风。我们有大半天的时间在昆明闲逛,公车上大多是爷爷奶奶,地铁里的人稀稀疏疏,商场和大楼前面停着大片电动摩托车。路上行人稀少,我们还没转换过的快节奏步伐在这个城市里显得有些突兀。
食物是让人对一座城市深入了解的切口。云南多山、红土、地表水欠缺,出产的大米煮饭口感很不好,或许正因为如此,诞生了标志性的食物——米线。昆明的街头随处可见米线小店,可我们不想这么快落入俗套,何况我们都是偏肉食动物。网上一查,石屏会馆就在附近,兴冲冲拐进一条小巷,找到一座老房子、一座重建于1921年的文物,可是已过午餐时间,下午5点才开始营业,于是终究没有躲过路边的小锅米线店。
我们也不想就这么放弃,附近是翠湖公园和云南大学,我们就在脆嫩的柳枝、轻柔的春光、抑扬顿挫的歌声中游荡了一下午,也逐步放缓焦躁的脚步和心情。夕阳西下时,我们再次带着快融化的心踏入视屏会馆。四进三院的房子到处透露出古朴和大气,屋角飞檐、墙壁斑驳、石板铺的阶沿、雕花的木窗,让人觉得踏进另一个时空。进门处一个古典衣着的女子轻轻弹起古筝,就着这铮铮的丝竹之乐和院子一角的清泉叮咚,我们享用着晚饭,这一刻,套用那句广告词“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而是吃饭的环境和吃饭时心情,套用一句网络用语是“开心到飞起”。
乃古石林位于石林彝族自治县,乃古是彝语“黑色的”意思。这里的石林不像山区的石林那么崎岖,而是一座座小石峰立在高原平地上,被侵蚀后留下的部分形成了各种形状,梁祝相会、金猪斗殴,也算有些趣味。彝族女子称阿诗玛,是像金子那样闪光的女人,彝族男子则称为阿黑哥,是勤劳善良勇敢的男子。我们的导游阿诗玛告诉我们,随着社会发展,现在也有阿白哥(好吃懒做的男子)和阿花哥(花心的男子)的称呼。
从石林向西经过昆明,继续向西去大理,这是一段很漫长的路途,而脑海里的大理是令人神往的纯白色。到达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道路两旁的白族民居果然如梦中的景象,青瓦白墙,在苍山、洱海间闪烁着光辉。每座房子前面有个照壁,形状类似一面白墙屏风,上面雕龙画凤,龙在上表示家里男人做主,凤在上则表示女人当家。照壁上一般还有一些题字“清白传家”、“紫气东来”,以指示家族姓氏和传统职业,也彰显着南诏古国曾经所受的中原儒家文化深远影响。
大理古城横平竖直,建筑也古色古香,洋人街晚上灯火通明,可我更愿意去的并不是游人如织的酒吧街,而是毫无目地走在野外。苍山毓秀,相随洱海碧波,加上高原上独有的蓝天白云,一幅高原辽阔的山水美景。择洱海边石头随意一坐,呼吸着带着清香的空气,吹着凉爽的“海风”,看苍山上云卷云舒,便再也不想起身离开。出于猎奇心理,尝试了当地美食烤乳扇、茉莉花煎蛋、炸凉粉、薄荷汤,除了茉莉花煎蛋,其他几道食物已经远出于我这个生活在川、湘边界的人的理解,意味奇特深长,恐怕只有实地品尝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
丽江几乎是所有怀揣浪漫、文艺的人心中的圣地。到达拉市海服务区,导游带着大家的身份证去检查站接受检查,而我们则下车去观景台游览。一把金黄的大钥匙上书“丽景第一景”,旁边有牦牛的雕像和一个挂祈福牌的长廊,这里也是极限挑战进入丽江的第一站。我们达到的时候,晴空万里,站在观景台上,下可俯瞰拉市海,远可眺望玉龙雪山。只见群山之中,一座白雪山峰,近处的拉市海海水碧蓝,令人心旷神怡。
真正到达玉龙雪山时,却是另一番感受。进入景区,备好厚外套和氧气瓶,换乘景区环保车升至海拔3356米的索道入口,乘坐大索道一路飞升到海拔4505米的观景平台。双脚落地,寒气逼人,山顶的皑皑白雪已经近在眼前。玉龙雪山的主峰至今仍是无人登顶的处女峰,但从观景台还可以沿栈道攀登至4680米的平台。身处珠穆朗玛峰一半的高度,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头脑发晕,最后的100多米垂直高度需要沿着弯弯曲曲的栈道攀爬,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
平台处往下看山的一面有些松树之类的稀疏植被,但另一面全是裸露的黑色山体,寸草不生,那是冰川纪留下的痕迹。再往上,黑色的山石上停留着白雪,山顶云雾缭绕,天气瞬息万变。前一秒还阳光灿烂,白雪反射着亮光;下一秒却乌云密布,下起雪籽。爬行至离4680平台大约还有二三十米垂直高度的时候,两眼发黑,两腿打飘,只能就此放弃,缓缓走下栈道去乘索道下山。在这个海拔高度上,为了生命安全,一切的动作都要缓和,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声呼号。
玉龙雪山上的冰雪消融,融水流下山谷,汇成一条长长的溪流,名叫蓝月谷。山下植被丰茂,气温也温暖了许多,蓝月谷的水远看碧绿,走近却清澈透亮,溪水冰凉。根据当地纳西族的传说,玉龙雪山是神山,流下来的水自然也是神水,鞠一捧水,洗洗就能平安护佑,一洗手洗财运,二洗脸洗官运,三洗鼻头洗怀孕,四洗眼睛桃花运。乘着电瓶车走完蓝月谷,回到停车场,四周的一切都特别纯净而美好,随手拍下一张照片,就可以做电脑桌面,发在朋友圈,有人甚至不相信是实景,这大概就是所谓童话世界了。
丽江市区相比大理更热闹一些,应该是有多少人不远万里到来的缘故。我们去了黑龙潭公园附近一家野生菌火锅店吃晚饭。包间无门,只听见其他食客讲着本地话,在大声呼喝着斗酒,却也是少见的场面。出门走不远处即是鼎鼎大名的丽江古城。大概全中国所有的古城都大同小异,但这里的酒吧街一定是最热闹、繁华的,说行人摩肩继踵也不为过。不过我们的目的地却是在古城一隅的木府。穿过拥挤的人群,我们终于走到官门口,顺着街道往前走,游人渐少越是静谧。终于来到一面大照壁前,上书徐霞客的题词“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相对的就是木府大门的忠义石牌坊。只可惜我们到达的时候已过晚上9点,忠义牌坊大门紧锁,无缘进入木府这个历经几百年沧桑的土司宫城。
根据行程,最后再次回到昆明飞离云南。来到花城,没有不买花的道理,尽管已经夜里9点,我和同行的朋友还有赶着去了一趟斗南花卉市场。传说中的几块钱一大束的鲜花瞬间印入眼帘,市场里到处堆满了新鲜的玫瑰、百合、满天星、非洲菊……更重要的是全都是我们所说的白菜价,我们满载而归,一大早带着花离开云南。抱着鲜花上飞机,大概是昆明长水机场的一景。
走之前,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真的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