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自己

外面风声很紧。五六点钟正是最难打车的时候。我还是抱着一摞文件出来了。

开了几次打车软件,始终无人接单。正在踌躇之际,门卫弟弟主动走上前来,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忙。我轻轻点头,说明缘由。他说可以帮忙叫车。我心下疑虑:莫非大厦有固定的合作公司,还是有出租车等候在外?

5分钟后,毫无进展。我也终于揭开谜团,他们不过是在门口帮忙拦车而已。心底嘲笑自己,表达感谢后径直走出了大厦。看到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辆出租车也难寻,心下凉了半截。怪谁呢?

再次打开滴滴,加了10元红包碰碰运气。终于,有人接单了。松了一口气。对于私事都从未这么焦躁过。果然,人都是工作的奴隶。

上了车,又是被打量一番。倒也习惯了。又是一番劝说。不知是不是年龄大了,连出租司机都开始屡屡催婚了。

姑娘,看你条件不错,别耽误了自己啊!

我轻笑一声。太累了,懒得反驳。只是怎么又被发现单身呢?

他见我没排斥,继续说。

越是像你们优秀的姑娘啊,越是眼光高,非要找什么三观一致、聊得来的,哪怕对方有几套房,一句不合也不愿继续。可是你得替父母想想啊,得尽孝道跟责任啊。你像人家欧美,确实结婚率很低,可是中国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还差好多年呢,社会没有那个环境容忍你单身下去……

听这些话,就像矛盾时自己对自己说的一样。道理谁都懂,可又几人能做到?

没有人愿意单身,没有人愿意忍受孤独。这个时代给自己的自由太少了,生活都被工作侵占了大半,难道情感还要继续被亲情与舆论勒索吗?

我也顺势说了自己的立场,倒想看看这个司机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还不结婚的人啊,要么是曾经恋爱受伤,要么是工作女强人没时间找对象,还有就是压根不想找想一个人享受自由。可是人总要经历这个阶段啊,你得试着迈出这一步。

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大抵有些经历的人都太明白。

也时常问自己,能不能试一下,放弃你所谓的灵魂伴侣?多半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倘没有那段痛苦的过往,兴许还会有些尝试的热情,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无力去应付一个陌生人的嘘寒问暖。是负担,更是累赘。宁愿享受一个人的宁静时光,也不愿去做无意义的沟通。

或许我是宿命论者。最初就能感觉到想不想与这个人共度余生。而这样的结果少之又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可是中途被放弃了。大概这会成为内心永远的痛。至今没有痊愈。

怎么说呢?现在可以一个人好好生活工作,可以开开心心地结识新朋友,应付新工作,可以说字就走去看海去爬山,一个人看电影逛街守书店,也可以约人活动,好像怎样都可以,只要别提感情。成了一只困兽。因为遗忘太难了,总有那么多点点滴滴让我想起你,让我忍不住把所有试图推给我或者接近我的人跟你比较个遍,最后的结果都是我还爱着你,一刻也不曾停。这爱让我可以忽视所有传递来的好感。曾经以为自己是个花心的人,会爱上很对不同的人。也许吧,我会喜欢同一类型的人,可是我爱的只能是你。那是因为,我最爱自己,而你就是另一个我。

恋爱就是跟另一个自己的对话。曾经你这样说过,那时我不明白。当时我不知道同龄的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比我成熟的观点。而在分开后,那些观点在我身上都一一应验了。又或者,是我加了滤镜来看你,应验了那么多,只是能看到的还是你。

周六熬了通宵,怎么休息也还是困意绵绵。同事还奚落,说我太能干了,只能被抓去当壮丁。真是苦笑不堪。原以为来到编辑室可以远离那些熬命的会务工作,谁知这就像毒品一样一旦沾上,即时你想忘别人也会帮你记得。

曾经以为,工作是安身立命找寻自己之本,以为工作后的满足感是马斯洛需求的最高价值。不是,是从快乐与痛苦的分享中感受自我。而这种分享,难再有了。与闺蜜的聊天总是变成互相吐槽,没有什么营养,说白了就是正确的废话。这又是新一期奇葩说的辩题。

看了那么多辩题,可是触及到初恋话题的,我还是受不了。人生的第一次太重要了!第一次打开生命的缺口,第一次试图全心相信一个人,第一次让我失去后痛苦到难以复加的存在,痕迹太重了,重到我想尽办法还是一无所获。

不禁想起曾经利用别人试图涂抹你的痕迹。那时我多么欣喜,以为可以通过别人放下执念,可是越久越发现,任是谁也替代不了。短暂告别之后我又回到了原点。在我无数次被回忆折磨后,这个别人又回头找我。那时我终于懂了你的痛楚,一厢情愿的寻找多么惹人为难,那种难堪是双向的。他多关心我一次,我的罪恶感就多一分,总觉得像亏欠,明明无法回应,却也无法说清楚,索性视而不见。想来你对我也是这样的吧。

而后又陷入一段怪圈。最近看了modern love的第二个意难忘的故事,又想到你。是的,就如那句,如果曾经有一个人那么出现过,其他都是将就。于我,你就是那样的存在。可惜我于你不是。

记得你跟我说起小时候的故事。说起干妈跟零用钱的不公与疑虑,那就是翻版的我。我也同样被困扰过,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在舅舅那、二姨家,都有这种感受,却不敢跟妈妈提起,因为他们无坚不摧的感情令我感觉自己才是局外人。也记得你说起看到孤寡老人时的不忍,我太懂那种感受,明明很想帮助又不愿被别人看成刻意为之。记得小学四年级,我也做了类似的事却被班里的男生恶作剧,在课桌上写了雷锋之类的讽刺的字眼,深深刻在心底。也记得你说起给奶奶买棉衣她兴奋的表情。我是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退休后还一直带我去学校,于我而言,爷爷是比爸妈还亲近的人,后来高中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带好吃的给爷爷,尽管那时他已经不明人事了。我知道那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慰藉,我一定要做。

这些感受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重逢过。那时觉得你就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我。那时有多眷恋你就是有多拥抱少年的自己。再也没有这种感受了,很难这样打开心房了。或者我是一个心墙垒得很高的人,曾经被你推倒,现在好像在感情上越建越高了。

但这些话后来都跟妈妈吐露了。当然他还是一贯嘴硬,说舅舅二姨都是无心之类,最重要的是我终于说出来了。现在越来越能跟爸妈说出心中的顾虑,不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我知道你也是这样宁愿一个人吞咽孤独的人,特别希望你也能卸下心中的重担,找人帮你分担,不要再一个人承受好吗?很心疼你,就像心疼我自己。

特别真诚地祝你幸福,祝你,那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开心。即使能让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好像想到你不像我这样痛苦,而是能幸福洒脱地向前走,又痛苦又开心。可能又在说傻话了。

记得一句话这样说的:一个人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你不能令他幸福了。那么翻过来是不是这样:离开了我的你终于解脱,终于幸福了?对于如今依然爱着你的我而言,爱不再是占有,而是希望你幸福。

说得自己都流下泪来。怎么办?如今已成女战士的我,镇定、坚强的我,还是有这样一根软肋。到底怎样才能真的无坚不摧?

每天都有那么多话想跟另一个自己说,总是在脑子里过千万遍,真是有点嘲笑自己居然这么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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