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坐着双层红色巴士穿梭在市中心的小巷,是我觉得最有伦敦气息的事情。大名鼎鼎的泰晤士河,我怎么看来,都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脏水沟。或许它真正的魅力源于历史赋予的朦胧丽影,而非尔等凡夫俗子,站在河岸边瞎瞅瞅所能欣赏得来的。伦敦眼总有很多排队的游客,但和普通的摩天轮也并无大的差别。街道两旁的建筑的确很美,随手一拍便是英伦风,不少处也因女王陛下的加持而格外迷人。英国王室像是最好的滤镜,为这个国家加上神秘而高贵的光晕。塔桥也却是美,白天黑夜别有风味。日光下庄丽典雅,端的是皇室贵族的模样,华灯初上,呈现的是这个古老的城市背面的都市繁华。
其实,伦敦不如我想象的,并没有那种能让我兴奋地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反而让我很快适应或者被代入这个城市。亚洲面孔在这儿并不稀罕,极少有人会因为你是亚洲人而对你多有关注。伦敦的异乡人太多,像是一盘拌得很均匀的沙拉,各自肤色不同,却都包裹了一层千岛酱,所以并不显得突兀。记得,我和朋友去Tintagel,英格兰最西南角的一个村镇,步行在路上,每个人都会冲我们微笑问好,对亚洲模样的我们充满好奇。但是伦敦绝对不会,即使是八十岁的伦敦老太太,也不会多给奇装异服的外星人一个眼神,更何况是一个普通打扮的亚洲人。
路上很多旅游的年轻亚洲女孩,看到她们便觉得格外熟悉。如果不是在这里上学,我大概也是这样的模样。如今,我不像游客,没有背着单反和脚架,时常素面朝天的打扮,挎着一只帆布包,等在巴士站或是坐在巴士的二层。几个月的生活,让我可以匆忙而熟练地穿梭在伦敦的街头,可以在地下迷宫一般的地下铁中找到正确的路。伦敦好几条地铁线路用了百年,脏且破旧,车内没有冷气,行车时摇晃颠簸地厉害。在国内,我从未经历过地铁停在半路,而伦敦的地铁似乎是遇到点事就将一车的乘客搁在半路上。大半都是赶着上班或上学的白领学生,但是大家也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伦敦人其实并不有趣,绝大多数有趣的,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但是男士却是绅士,女士却是优雅。他们喜欢下班后,端一杯酒,站在酒吧尬聊。不得不说,尬聊真是英国人热衷于体验的一项活动,仿佛他们不会察觉尴尬,毫不掩饰地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好使彼此之间有话可说。亚洲人害怕这种尴尬,我格外严重,日本的朋友说他们也是害怕的。因为害怕,我们便努力掩饰和缓和。日子久了,不免觉得诸如此类的应付让人疲惫。这样想来,我反而还喜欢英国人坦荡面对尴尬的态度了。
英国人爱节日。万圣节的时候,有幸看到了整个小区的小孩子,各个化着妆,提着袋子,挨家挨户要糖果。但他们比我想象的乖巧的多,要糖也是客气的很,奶声奶气地说着“knock knock,trick or treat”。到后面,家里买的糖果分完了,几个孩子也只是失望得离开,去敲下一家的门,并没有真正落实trick-or-treating。再就是前几日的Bonfire Night,这个节日可以追溯到1605年的黑火药阴谋,如今已经褪去历史和宗教的色彩,成为举国欢庆的烟火节。最重要的自然是圣诞节,这才11月,牛津街已经开始准备Christmas Light的亮灯仪式。有人告诉我,英国人不在过圣诞节,就在准备过圣诞的路上。这话说的不假,早在一个月前,伦敦商场的货架上就摆满了圣诞礼物,街头不少商店也陆续为圣诞节做准备。
我喜欢节日,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的仪式感。无论是异国他乡共度中秋,围着火锅里冒出的白色雾气,几人分享一块甜腻的港式月饼,还是学着英国人模样的圣诞节,看着火鸡肚子里被塞上土豆、洋葱和鼠尾草,寻找圣诞布丁里面的硬币。所以的节日都让我期待,节日就像点缀在平凡生活的糖果,走几步就能拾到一颗,才让人对生活不断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