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秋季的夜晚,炎热退去凉意初显,在柔软的被子里,我听着外面的风,轻轻摩挲着树叶,发出微小的声音,觉得安全而温暖。
秋凉了,妈妈会带着我去裁缝那里做两套柔软又舒适的棉布外套和长裤,裁缝师傅会细心地问我样式的要求,我会在小圆领或者小尖领之中选择,做好后的衣裤很舒适,样式也是自己喜欢的。
中秋赏月时,在金色的月光下,妈妈会仔细地洗好柿子,苹果,放在盘子里,还要准备好月饼,我们一起赏月,温馨而祥和。
放学回家的我,喝完外婆做的丝瓜汤,就在门前的院子里和小伙伴高兴地玩耍,我们扮演着《乌龙山剿匪记》里的角色,房前屋后地跑,渐渐变暗的暮色中,不时传来家长拉长的喊声:“谭妹子,回来吃饭咯……”,“琼琼,回来吃饭了再去玩……”
很多年以后,我在外地上学,有一次从学校回家了,那是一个寒冷的秋季深夜,外婆知道我喜欢掀被子,她担心我着凉,放心不下。于是,半夜起来,蹒跚地走到我的床前,仔细地为我把被子压紧,再为我添上一床被子,不管我多大,在她眼里都是个孩子,她只是默默地轻轻地做着这一切,生怕吵醒了我。
外婆年迈后腿脚不方便,每次我离开家,她就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直看着我离开,多少次我回头,看见她还坐在门口,眼里是深深的不舍,她一直望着离开的人的背影,虽然有些颤颤巍巍,但她紧抿着嘴唇,从不诉说,她不想让她的牵挂变成我们的负担。
回忆故乡,还会让人忆起美味的故乡风味,它们拥有故乡特有的风情和滋味,让久别家乡的人,对它们念念不忘。
比如糖油汤圆,红糖和油加热后调和在一起,色泽金黄质地水润,均匀地裹在白胖的汤圆上,咬上一口,软糯甜香,微微有些粘牙。
当天气开始寒冷,还有用小钵装好的菜肴,一般是鸡肉,猪蹄等平时不常吃的菜,炖的很入味,上面撒上大蒜段,大多时候会放上很多鲜红的辣椒,味道鲜香而火辣,钵下那跳跃着的小火焰,一直保持着菜肴的温度和味道,吃的人全身暖和。
年少的我,曾经急切地想要离开故乡,我以为,我不会再想起它。
可是,那一排排平房,一声声乡音,一个个笑脸……一直都在记忆深处,还是那样鲜活。那些过往,像画卷一样,在心头眼前展开,只是它们都已经加上了一层怀旧的色彩,成为生命中的流金岁月。
究竟,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念故乡的呢?
也许,我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