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3.12 新竹 阴
从小就被教育,“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在慢性自杀”。奔波,本应是生命的常态。于是短短几十年间,我们在废墟中建起了高楼,在高楼间贯通了高速的公路。我们越发赶时间,容耐不了等待。匆忙地挤着BRT,地铁,拎着未啃食完的早餐,匆匆道了一声早安,坐在围绕着玻璃与钢铁的办公桌前,一坐便是一天。街道不管多晚,依旧灯火通明,穿过嘈杂的大街小巷,回到租赁却空无一人的房间,有时会感慨,何人会为加班的你燃点燃一盏灯。
从川流的广州,到静谧的新竹。我一开始是那么不适应。
似乎早已习惯了快捷的交通,悠悠漫漫一班一个半小时的公交于我而言,简直不知作何评价。但转头一想,慢的生活姿态,或许也保有它朴实却厚重的人文情感。
一班一个半小时的公交上,邻座的老人会与我攀谈,聊着他依稀还记得的大陆故事。市中心没有难以仰望的高楼,仅有那依稀封存的旧建筑,阴雨中遮蔽忘带伞的行人。
春天来了,寒意依旧未散。樱花却开了。
穿过城区的小溪,却难能可贵地透露出洁净。溪边的樱花被细雨微风打散,滑落溪流,无声离去。溪边的长木椅上偶尔落下几只鸟,人悠悠地路过,它也不着急起飞。
转角,看到一幕。拾荒者没有苦情的哀鸣,而在依靠在树边,静静地捧读一本书。
周末坐着火车去山边看樱花。火车也依旧难等。等车的人吹起了口琴,一曲断断续续的《小幸运》,或许正是他们推崇的生活美学吧。
樱花的山里,终归不缺乏爱情的故事。火车路经一个车站。原本这个车站早已废弃,却因一段故事,再度呈现在人们视野里。山里一高一的男生在这个火车站认识了邻校的一女生。在快要读大学的那年,一次月考,男生睡过了头,倘若男生不去参加考试,可能会被留级,由此不太可能在同一个车站遇上那位邻校的女生。男生拼命地追赶着火车,一追便是几公里。气喘吁吁的男生终于登上了那趟火车。多年后,男生也如愿追到了心爱的邻校女孩。
原先的青年如今白发苍苍。在已快废弃的火车站里,再搭建他们的过往记忆。车站又停靠了慢悠悠的火车,车开动时,铁轨旁的樱花也被带着,飘向列车开往的地方。
火车上,想了木心的一句诗。
「从前的日光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
从前的爱情,
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
慢的,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或许在流光溢彩的北上广深,难以耳闻到如此古朴,如此纯粹,如此小清新以至于幼稚的故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