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灯光骤灭,黑暗席卷而来。之前的光明似是一场梦一样。说来也奇怪,当周围一片黑暗时,似乎时间静止了,之前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像是一丝一毫都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迎接这场可贵的静谧。我坐在窗边的扶椅上,拨开一边的窗帘,露出一条缝隙向窗外的神秘世界窥视一二。
夜深露重,窗户上包裹着厚厚的水汽,为窗外的景色戴上了一层面纱。手机里流淌着圣桑的大提琴曲Swan.低沉的呜咽与窗外远处的轰鸣声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此我意外地不感到烦闷,倒是觉得这种混搭极为可爱。炮声断断续续,时而模糊沙哑,时而响亮通透。偶尔出其不意地蹿出一声长鸣,像是凤凰冲破九天的惊鸣。
对面的楼依稀亮着几盏灯。楼顶的人家黑通通的,倒是衬得窗框月牙白般鲜亮。不知主人是外出赏烟花去了,还是像我一样裹着睡袍蜷缩在椅子上有滋有味地品味这特殊的夜。
底下那一家与楼上截然相反,客厅的明灯亮地晃眼,窗子上挂着红色精巧的窗花,我眯了眯眼,想看得仔细些,无疑,这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庭,此时不是高朋满座,也是家人团聚,把酒言欢。
再下面一家倒像一位娇羞的淑女,屋里透着微弱朦胧的光,素白色的窗帘将一切隐蔽起来,似乎不想将屋内的温馨倾泻半分,增添了几分神秘。主人不想被打扰,贪婪地独自享受这片宁静安详,毕竟,在安静独处面前,人人都是吝啬鬼。
旁边那家倒是个艺术家,窗后点缀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十分喜庆。灯笼两旁还别出心裁地坠着一闪闪的小挂灯,绿蓝黄地变幻着,像是彩色的流苏,美丽妖娆。
整栋楼大半都在黑暗中笼罩,只有响炮在空中炸开时才会在一方墙面劈开一道刺眼的白光,烟花袅袅婷婷,将五彩的光晕洒在墙上,倒像是彩墨挥洒。
低头,瞧见鼻尖被外面发亮的光照耀得有些透明,温柔又虚假。多少个无月夜了?我已经数不清了。心里划过淡淡的失望。想小时候泼墨的天空中暗涌的滚滚乌云,想幼时趴在窗户上望着星空璀璨的浩宇,怀着敬畏和激动,累了,困了,也不舍合眼而眠,这样的美好的日子在城市一去不复返了……徒留下空洞和虚无。
想想现实就是如此,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惜有些人连失去了都不知道。
有些倦了,起身,打开灯,一切继续正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