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半醒来,窗外乌漆漆一片。Z比我先醒,开始聊。
Z:疫情按现在这样发展,未来出国的会越来越多了。
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国玩呢?
Z:还出国?你就不要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我:想想也不行吗?
Z:没钱就不要想这么多,出趟国几万块,你现在有钱吗?现在眼看着就要付每月一万多的利息,年底还有水电物业费几千,还有过年,没个几万块都过不了年。
我:如果每个月还利息让你压力这么大,那我这个月自己把股市里的钱出来一部分还利息吧。
Z:你以前不是说行情不好先不出来吗,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我不是看你觉得压力很大吗。
Z:为了还钱,我不是在家里吃就是在食堂吃,出去吃一餐我都舍不得。
我:我也是啊,每天都带午饭,就是想餐卡里留点钱能为家里买日用品。
Z:那就行了啊,还说什么旅游。什么旅游都别想了。(声音越来越大)
我:感觉那件事情以后,你对我的态度有了变化。
Z:你自己想多了。事情发生了就要记得。
我: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我的噩梦。(心里好苦涩,那天的片段一下子全都出现在脑子里)
Z:那你记得还提什么旅游?!是想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才记得吗?!
我:如果你能跟我说,我们现在苦一点,但以后还清帐了还是可以出去玩的。如果是这样说就好了。
Z:你不要说这些鸡汤了,就是要现实一点。(冷笑)以后能出去,是十年以后吗?
我: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跟你说旅游什么的,让你反应那么大。
贫贱夫妻百事哀。12月是事发后的第一个要还利息的月份。到月底有一万五左右的款项要支出。Z之前很有担当的说,利息的事交给他,我觉得很安慰。两天前我收到六千多元工资,马上转了五千给他还账,就想能每月积攒一点共度难关。现在,还没有到还款日,第一笔利息还没付出,他就压力山大了,这让我感觉,自己犯了很大的过错。明明一开始,他安慰我的是,不是我的错,是坏人的错。其实,说到底,他还是认定了是我的错。让他陷入这样的债务危机中,所以,我也不配再有任何向往和期待的权利了。
年少时,我第一个职业愿望,是成为一名旅行记者。对于外面的世界,我有天然的向往。我很期望通过接触新鲜的文化、新鲜的人,丰富自己的人生。刚结婚的时候,没有疫情没有孩子,我们曾经说走就走去过一些地方。但现在,当新十条发布,疫情防控放开,各地机票酒店查询暴涨,每个人都蠢蠢欲动想出门的时候。我连想想都变得不应该了。
夫妻关系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们从大学相恋至今,都是彼此的初恋。没有更多历练的我们,在亲密关系经营之道上笨拙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相恋至今近20年,原有的心动的感觉和亲近感,渐渐消磨殆尽,话题也越来越少。我对爱的理解,排第一位的是交流沟通,第二位的是肢体接触。但这些都渐渐越来越少。。。我发现了问题,近年来在主动看相关的书、学习相关的课程,但是对方基本没有动静。我的主动折腾,对于他来说,好像是作。他一般没有什么回应,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笑话。
经济上,我们一直是一本乱账,各用各的,各自理财,如果大开支再一起想办法。对于理财,我学过很多知识,也尝试了很多理财方法,有的有收益,有的有亏损,但总体不影响大局。他只在股市上小有投入,现在这惨淡的行情,也谈不上什么收益。不过,他曾在我学习劲头很足的时候,说过要让我来管钱理财,我也曾经很有信心的认为,只要我坚持定投和策略,到退休肯定能存够一笔让我们出去旅游的资金。
然而,这件意外发生之后,我对于金钱的害怕情绪明显增多,要再投入更是无水之源。他说要统一家庭账目管理,我说就让他来管账吧。这本是一本烂账,他压力很大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明显感觉自己在能量等级上,跟他失衡了,话语权也更少了。
背负着这么多的债务,还要过这么久在精神上不独立被压制的生活。我想想都觉得很难熬。
事发后,他对我说,你不能垮,你垮了我们家就散了。我现在,面对债务不会垮,但是面对亲密关系中的疏离、无望和被压迫,很怕会垮。这种煎熬,我不能对家人说,不能对他说,更不能对外人说。只能自己闷在肚子,自己给自己调适和解压。压力很大的时候,我去散布去运动去流汗。他从来不会一起。我改变不了他,也影响不了他。我只能改变自己,调适自己的心态。
不该期待未来吗?在黑暗中,不该有一点对黎明的渴望吗?
内心深处,我不认同这种观点。
这和困兽在笼有什么区别。日子已经够难了,心里还不能有点希望,给自己许一点甜?
我不愿意做怨妇,不愿意被PUA,不愿意在黑暗的噩梦里丧失自我。
把每天过好,开源节流,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走出这段逆境,说不定会收获意向不到的成长。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为了现在心里好过点,相信未来,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