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记

2021年的10月下旬,因父亲在老家出了一点意外,我赶回老家----山西运城临猗,此次回老家因为照顾父亲小住了一周,心中颇有点五味杂陈。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此次回乡对这块生我养我的家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有眷恋,有愧疚、有惆怅,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年少时,只想要冲出娘子关,看看外边的风景是多么精彩。而今经历了许多风雨,过了大半生,终于可以放下浮躁的心态回看这片黄土高原......

. 走在临猗县城的老街上,听着久违的乡音,感到亲切而陌生。临猗县位于山西省南部运城盆地的西北部,历史十分悠久。晋南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传说中尧舜禹都以这块土地为中心活动。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临猗古称郇阳,北依峨嵋岭、南有涑水河流过。209国道从县城东边穿过,政府驻地猗氏镇,因春秋时大富商猗顿在此发家致富而得名,在县城南边不远处的王寮村还有猗顿墓。猗顿原是鲁国的读书人,据说因困顿请教于有名的春秋时西施的情人越国的范蠡致富秘诀,因而来到这块地方蓄养牛羊而富甲一方。其实蓄养牛羊的地方很多何必来此,应该主要的致富原因是靠贩盐。运城盐湖已有几千年的开采历史,自有文明记载就已开发。传说黄帝和蚩尤曾为争夺盐池而进行过战斗,盐湖附近就有村子名蚩尤村(现改名从善村),传说是当年黄帝擒杀蚩尤处。

.运城也是全国唯一为盐的运输而命名的城市。来到这里名为养牛羊而发家的猗顿其实是中国最早的盐商。在还没有实行盐铁专卖的春秋战国时代,这应该是个大买卖。

.三千年时光流过,现在的临猗,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业县,曾号称山西的乌克兰,是过去的产粮大县,坡上的农村主要以种植苹果为主,坡下的农村以蔬菜和棉花为主。老百姓的日子是比过去有了很大改善。但是今年中秋过后,坡上的老百姓辛苦了一年眼看快要收获的苹果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冰雹,尤其是偏西北的几个镇子,灾情十分严重,有的家里的苹果树甚至被雹子打的光秃秃的,苹果被打落一地。稍微轻一些的,也被冰雹打的坑坑洼洼。我妹妹家也种着几亩苹果,也在这次冰雹中损失严重。被冰雹打落的落果,只卖到七、八分钱,后来稍有点提高,也只卖到一毛几分钱。即便是这样,果家开着家里的小三轮,拉着苹果去上几家收购点,还卖不出去。城里的水果卖4元5元的时候,一斤菠菜卖8元钱,一斤香菜卖到12元钱,连红薯都卖3块钱一斤的时候。这些平果只卖几分钱,简直和白送有什么区别。晒得乌黑,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的的妹夫又生气、又心疼的说:“不卖了,跑一趟连油钱都出不来。烂在地里当肥料算了...”苹果地的活很重,从春天开始疏花、打药、剪枝、疏果、套袋,浇水。没日没夜的忙活,有时忙不过来,还要花钱雇人.....就指望着收获。

隔壁的王叔家,院子里也堆满了冰雹打过的苹果,远看上去又大又红,套着袋子。近看苹果果面上也有打冰雹打的坑,这样的平果商品根本卖不上价格,王叔也是满脸苦笑,无可奈何.......今年的苹果眼看是指望不上了,寻思着把这平果好呆胡乱卖了几个钱,好外出打工。看着满头花发已经60多岁的王叔,心里真不是滋味。老百姓的日子真不容易,父亲也是因为出于省钱的目的,天冷不愿烧煤,用潮湿的木渣烧火炕,出了事故被送进医院.....听说别的村子里有妇女坐在被打的一片狼藉的果园里放声大哭,甚至于每年因承受不了打击而上吊自杀的事也是有的。

.

.看到亲人和乡亲生活还是如此困顿,我的心有隐痛,有疑惑?在今天,21世纪的30年代了,人类文明发展已进入互联网智能化时代,为什么我的家乡还这么落后?岭还是那道岭,山还是那座山,黄土地还是那片黄土地,曾经的灿烂辉煌的农业文明和富庶早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感觉今日的家乡似乎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被远远地甩在现代文明的边缘,跟在历史大潮后面,努力跟着跑也跟不上的感觉。曾号称粮棉大县,历史曾经辉煌的土地已经落后成为一个封闭落后的经济小县。外边的世界,什么金融风暴,中美贸易战,互联网风波,什么房地产大潮起起落落,什么天宫空间站,神舟飞船等现代的高科技似乎很遥远。

临猗县,2020年,GDP总量157.8亿,人口48.8万,人均3.2万元,仅有最先进的江苏省昆山的4276亿的1/27。没有拿的出手的工业产品,也没有规模化的民营企业。也许自古以来这里三面环山的封闭的盆地环境,勤快一些就能对付着满足温饱的状况,让这里的人们乡土意识浓厚,虽然勤劳但缺乏商业思维和冒险精神,“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从小我便听着这些话,这里的人们守着这片岭、守着这里的土,外出经商的人们是相对较少。我甚至有点纳闷,为什么猗顿发达的商业头脑和商业精神在这里一点也看不到。

漫步在县城的通往国道的一条老街上,我注意到隔不多远就有一家的棺材店,寿衣店。。。。一条街有六七家,这生意确实不错。想到我们老家几乎年年都会有雹灾,可老百姓不管如何动员,买保险的却几乎没有,受灾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的农民,实在缺乏商业意识。家乡的父母官也许也在为百姓的愚昧而头痛吧,他们宁可花大钱去置办寿材和寿衣,也不愿去买保险。而县城北边峨嵋公园旁边一个大型的苹果交易市场正在建设......假如有一个果品加工厂或者其它苹果延伸的产业,今年的果农的苹果是不是可以好卖一些?损失可能减少一些?

前几年在临猗和万荣交界处曾引进有名的北京汇源集团开办过一家规模不小的汇源果汁厂,也由于种种原因,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无法为解决苹果的加工而发挥太大作用。

峨嵋公园里顺着巨大的三级台阶上“不忘初心  牢记使命”巨大的标语,令人顿起敬畏之心。县城中间郇阳广场,在醒目位置矗立一座二郎担山赶太阳的大型石雕,大力弘扬二郎负重赶超、追求光明的奋斗精神,礼记上说:“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孔子说:“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今年,习主席已经宣布完成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下一步要走向富强民主的新中国。而家乡老百姓的观念和生活尚有很大差距,我想在今天的新时代,愿家乡的父母官们真正把老百姓的冷暖苦痛放在心里,真正落实习总书记对干部的要求,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2021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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