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沉沦?——读老舍《骆驼祥子》

文/彭景煜yu

很久很旧的一本书

『01』

老舍先生所处的那个时代,是四万万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常常连一日三餐都满足不了,而那个时代的满族人更是被人批判的对象。

老舍先生正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满族人,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既承担着经济上的困难与拮据,更承受着人们对清政府的厌恶与怨恨。

鲁迅先生笔下的底层市民,是被绝对批判的对象,也是需要被启蒙的对象,他是站在一个启蒙者的高度讲底层人民。

而老舍写底层人民,是以北京底层小市民的身份来写他们自己的故事,他常年生活在市井之中,是众多底层人民中的一员。底层人民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

《骆驼祥子》就是老舍先生怀着痛,忍着血,写成的一部经典之作。

『02』

祥子,就好像是温水里的青蛙,一步步地,不知不觉地走向灭亡。从一个要强的、体面的祥子到堕落的、绝望的祥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一个人这样彻底地沉沦?

祥子的一生可谓是围绕着“买车”这个事情,经历了人生的三起三落。

这一起一落,说的是祥子从农村来到城市,依靠自己的努力,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了三年的钱,终于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

这个时候的祥子充满干劲儿,他觉得,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他一定能够从拥有一辆车到拥有两辆车再到拥有整个车厂,就像刘四爷那样。

但好景不长,祥子在一次冒险出城去清华的路上,连车带人被兵捉了去。人命尚不保,谁还能保得住车子呢。

理想总是很美好,计划总是很完美,但现实就是有一种能力,它把你打入冷宫,不过是一耳光的工夫而已。三年的辛苦就这样轻易地打水漂,没有丝毫怜悯。

『03』

这二起二落,大概要从祥子被兵捉去当苦力说起,祥子跟随军队来到山里,扛着、拉着、推着兵们的东西,挑水、烧火、喂牲口等事皆由他来做。他的心口成了块空白,想不到车,也想不到逃跑,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思想。

及至看到骆驼,他会思想了。在一次夜袭中,他和骆驼等待着逃跑。骆驼就是他再次买车的希望,他把三匹骆驼卖了,想着怎么着也能卖出100块钱——正好是辆车的钱,但是三匹骆驼最终只卖了35块钱。

他花了5块钱给自己买了新的衣服,吃了顿好饭,打算重起炉灶,以他的力量何愁买不到车呢!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骆驼是从军队里带走的,钱是从骆驼身上拿到的,剩下的三十来块钱又被孙侦探(军队里的孙队长)要挟去。

祥子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在这二起二落的时间轴里,虎妞登场。虎妞是人和车厂刘四爷的女儿,她大概三十七八岁,未婚,像个男人婆,喜欢祥子。在一个依旧平常的日子里,祥子被迫与虎妞有了一夜情(至少在祥子心里,他是被迫的),从此以后,祥子再也摆脱不了她的魔爪。

祥子的生活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说不上哪里变,也说不上哪里没变,但就是越来越糟糕了。好像无论人生处在哪个阶段,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雨在等待着你,等待着毫不吝惜地蹂躏你。

『04』

失了钱财,又失了曹先生去向的祥子,走投无路,祥子只能选择命运给他的安排——与虎妞结婚。凭借着虎妞的钱,买了一辆不甚满意的二手人力车,但总归是有了一辆车。

他也想像过去那般努力,但总是力不从心。祥子病了,一直身强体壮的祥子竟然也会生病,第一次病,歇了一个月,第二次病,又歇了一个月,在这些病了的时光里,他只能依靠着虎妞的钱来生活。

可是,虎妞不是他理想中的结发妻子,这种婚姻生活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生活。在他开始慢慢接受这种生活的时候,命运又开了一次玩笑,这次玩笑夺走了两条人命——虎妞和她腹中的孩儿。

为了给虎妞出殡,他把那辆不甚满意的二手车卖了,把家中一切能卖的都卖了,同时也把小福子拒绝在心门之外。

祥子和其他车夫一样了。

以上就是祥子人生的三起三落,但我认为这并不完全代表着祥子的堕落与沉沦。他的堕落与沉沦是在第三次“落”下来后,再也没有“起”。

『05』

一个人若是心死了,即使有千斤神力拉他,也是拉不动的,第三次“落”之后的祥子就是这样。他意识到“穷人的命,就是枣核儿两头尖:幼小的时候能不饿死,万幸;到老了能不饿死,很难。只有中间的一段,年轻力壮,不怕饥饱劳碌,还能像个人儿似的。”

既然只有中间那一段还能像个人儿似的,为何不逍遥自在,非得为以后必将饿死的事情着急呢?所谓“明天只是今天的继续,明天承继着今天的委屈”。

他和姨太太发生一夜情,他染上不好言说的病,他有点儿钱就去白房子(相当于妓院的低级场所)过夜,他抽烟喝酒,他耍赖打诨。

在最后“落”的时光里,他放纵自己的身体,节省自己的力气,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06』

回到题目,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沉沦?

祥子在命运的多重打击下,从一开始的要强,到失望,再到绝望,最后到彻底堕落。既有社会的原因,也有个人的原因。就社会来说,那个时代不允许祥子这样的穷苦人获得成功;就个人来说,祥子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人生的各种苦难。

可以说命运的多重打击,生活的过度安逸,都会使一个人彻底沉沦。纵观今日,多少人依旧生活在堕落之坛中无法自拔并甘之如饴。对于我们来说,在这样和平的社会里,一生也不会遇到多少命运的沉重打击,但生活的过度安逸,却无时无刻不在默默蚕食着我们的点滴日常。

很多同学在期末时后悔莫及,发誓新的学期一定好好学习,如今新学期已过一半,他仍然没有一天在认真学习,仍然没有看完床头间的那本书。很多已经工作了的人,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年轻时的豪言壮志早已消失在云海,只想着下班后去哪里吃去哪里玩。这样算不算新的沉沦?

这个社会给了我们很多机会,但这些机会是需要我们自己把握的,唯有把事情做好,机会才能在到来的时候抓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和祥子不一样了,我们只要努力,就会从拥有一辆车到拥有两辆车,再到拥有整个车厂。怕的就是一个人没有了追求的勇气。

昨天听了怀左同学的直播,他说了这么一段话:把一件事情做好,很多之外的东西就会来,这个时代给了我们普通人实现梦想的机会,但是它和你的个人能力、眼界、努力程度是挂钩的。

越努力,越幸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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