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天刮了一整天的風,村子還是原來一樣,人煙稀落,時不時會有一兩頭牛從山坡那小路下來,本來還有几只狗在村子裏轉,今天只剩下一地的雨水。
上完最後一節課,天黑壓壓的,對面的山隱沒在霧水中,坐在臥室里看著書,一哐啷聲,忘記關的窗戶碎了一片玻璃,風吹了進來。裹著一件外套,逃離了這“寒”舍,到村子後的田間小路上,踱步,吟誦《毛詩序》里的一段: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路間,不知名的小花,生在溪邊,米粒大小,花瓣尖,淡紫色點綴著米白色,一莖上會分開兩三朵,搖曳在風中,一簇簇。溪上浮游著一群鴨子,一位老奶奶,手裡拿著一個干葫蘆的半勺,盛著從稻田拾起的稻穗,放在溪邊,等待。我要經過鴨子群,害怕會驚擾它們的生活,放輕腳步,但又饒有興趣的看著鴨子,鴨子卻是斜眼看我,警覺?不是,只是吃一口後,來個半場休息,毫不在意我的存在。老奶奶,是我教書村子裏的,有兩個孫子在中心校讀書,她指著路邊的菜園,說著家鄉話,“李老師,要不要香料,我給你抜幾根蔥去香菜,茄子要不要?絲瓜要不要?辣椒要不要?……”我連忙拒絕,就在我說的時候,她已經下到了菜園子裏,抜了蔥,摘了絲瓜、茄子,我廚房裏還有前幾天老鄉送過來的嫩南瓜茄子和小青菜,但實在盛情難卻,收下了蔥,但她硬是要把那嫩絲瓜塞過來。我看到她另只手還拿著一條老一點的絲瓜,我說:“你可以留著自己吃,我夠了。”“兩個孫子都去讀書,我就家裡一個人吃,一餐就這麽多。”她用手筆畫了一下在絲瓜上一個虎口那麽長,要我收下絲瓜。我收下後,她趕鴨子回了家。一個人跟著一群鴨子,鴨子,嘎嘎的搖搖擺擺走在回家的路上。
風刮的來勁,我回到學校,風從打破的玻璃中,吹進臥室,找了下沒有可以抵擋的東西。去小賣店,看到門口放了一只廢舊的紙箱,店子裏坐滿了一桌老人在喝茶聊天,我跟老板說,想要只紙箱子用來擋風,問她門口那箱子還要嗎,她直接把裝有餅乾的紙箱,清空,給我,說,“那只髒,用這只,乾淨。”一桌子的老人,都說老板那只乾淨。
提著箱子回到學校,裝好,紙玻璃。煮飯炒菜吃飯,泡了壺茶,放在桌子上。
書桌被風吹得凌亂,整理好後,在日記本寫下:
茶溫字暖 筆落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