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外奶因腰腿扭伤住院了。这不是外奶第一次受此病痛折磨,而且我记得这是今年的第三次了。如此频繁地扭伤,让这个八十二岁的老人无可奈何,苦不堪言,自责不已。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心疼的要命。思绪飞到了三十多年前,在外奶家度过的美好的,烂漫的,有趣的童年时光……
许是因为我爸爸从小是孤儿吧,我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承欢在爷爷奶奶膝下的小伙伴们。虽然上天不公,外爷外奶却加倍补偿了我的这个缺憾,让我得到了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来自祖辈的眷顾和温暖。我打小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直至上小学二年级时父母才将我接回身边。
忘不了小时候在外奶家成长的那些时光,忘不了东,南,北三面环抱的大院子里,外奶酿醋的那口缸,一进院门,悠长的醋香扑鼻而来;还有东南角厨房门口那个捣蒜的石臼,那里曾捣过外奶从地埂上挖来的马刺盖,敷在我红肿的像是挂着个鸡蛋的脖子上,给我消毒去肿。(现在一想起这些,仍然觉得脖子上拔凉拔凉的)那里也曾捣过凤仙花的茎叶,然后外奶用几片葵花叶子把加了明矾的凤仙花茎叶敷在我握成拳的手指上给我染红指甲……更忘不了外奶摘下后院果树上的酸果子做的酸面条,果子酸酸的,绵绵的,面条滑滑的,很筋道。我总是和大我7岁的小舅舅相互抢碗里的酸果子吃,我抢不过时急的哇哇大哭,外奶闻声追出来拿着笤帚疙瘩去打小舅舅,小舅舅则端着碗一边往外跑,一边向后回头看。二舅,三舅立马拿筷子指着小舅舅的背影骂起来,然后每人从自己的碗里给我夹个小酸果安慰我。我呢,转眼破涕为笑,扭着头对着藏在门边偷偷张望的小舅舅嗤鼻。(那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感觉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就在眼前呢)
如今,当年那个当年健步如飞的外奶脆弱的经不住一丁点儿用力的动作,动辄腰酸腿疼,动弹不得。那个何时都挺直腰杆“腾腾腾”风风火火、精明强干的外奶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瘦黑瘦、颤颤巍巍的尕老太太,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去,总是让人不由得想搀她一把。她总是很要强,凡是亲力亲为,从不求人,即便现在老到一把年纪,满头白发,仍然独立自主,不受人约束,啥都想亲自来,总觉得自己还能干动,不要麻烦别人,不要拖累子女。大家都不让她干任何事了,她却还心强的不停地干这干那,怎奈何年岁不饶人,三番五次伤了自己,还受到儿女们的埋怨,就像一只勇猛的困兽,三番五次的想挣脱束缚,最终碰的遍体鳞伤,才不得不败下阵来,无力地、无助地哀叹着……
这次住院也是,要不是四个舅舅和我爸妈,姨姨姨父极力劝阻,外奶说啥也不进医院大门,说是死也要死到家里,犟脾气可见一斑。住下后,儿女子孙轮番看护,人来人往,忙前忙后,感觉这么多人围着她转,挺幸福的,竟然想多住一住,真让人哭笑不得。
呵呵,我可爱的外奶!
写于2016年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