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在梦中，那双眉眼的主人愈发的清晰，浮现的是陈星那张好看的脸，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郝眉伸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上那张俊脸，想靠近他，想看清在那人眼中自己的倒影，想尝尝那人嘴唇的味道，但那人却忽然离他而去，脸庞离开了他指尖的触摸，郝眉觉得脚下一空，蓦然惊醒了……

一睁眼，郝眉马上又被吓了一下，梦里那人的那张脸就近在自己的眼前，只是眼睛还没睁开，此时他正枕在陈星的手臂上，两人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那人全身散发的温暖让他不想离开。郝眉全身都僵了，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地会回想，昨晚明明在屋顶上喝酒吃肉看星星，看着看着星星，他就只看到陈星眼中的星光，后来怎么回的房，怎么上的床，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郝眉知道自己酒后喜欢黏人，再用眼角瞟到外面的结界和从窗户缝里透进来蒙蒙的天光，想来一定是陈星扶他回房，却被他困在结界里面出不去，但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还对陈星做了什么。而且，他居然还能念出口诀布下结界，郝眉也是佩服自己平日练功刻苦得紧……

胡思乱想了一阵后，他还是不禁看向还在熟睡中的那人。陈星好像很累，睡得格外的沉，平时紧绷的眉头现在舒展着，长长的睫毛偶尔翕动，呼吸平缓匀畅，那嘴唇格外的红润……梦中的遗憾翻涌而出——这个人就在跟前，这个人睡着了，这下哪儿也不会去了，他可以做刚才没有做到的事了。郝眉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喧嚣，好像他再不做点什么就会炸开。他便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向那张脸伸了过去。这时，陈星似乎感觉到了动静，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郝眉立刻翻过身去，背对着陈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郝眉感觉到陈星稍稍向他这边倾了过来，贴上了他的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上，他便整个人陷在陈星的怀里，陈星的呼吸打在他耳朵上，陈星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全身都燥热了起来。这时，他发现一个被他忽略了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于是更加羞赧。

郝眉从八岁起便在青城山上起早贪黑地修炼，因此很是清心寡欲。但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而然，晚上会有绮梦，早晨也会有躁动，但跟师兄弟同住，这些问题都只能悄悄解决，有时早晨给自己泼一身冷水，也是个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此时时刻，郝眉恨不得把自己泡在冰水里，才能按耐住身下和身后传来的燥热。最要命的是，那人的手堪堪搭在他的腰间，要是再往下一点，估计就能感觉他异乎寻常的“热情”。不管自己要怎么动作，都不可能不牵连到他。而今之计，就是趁陈星还没睡醒，悄悄爬下床，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掉。于是，他紧张地伸手去抬陈星那只手，但他刚碰上那人的手腕，后身的人就“嗯”的一声，吓得他的手就定在那里。

“醒了？”陈星用刚睡醒那种嘶哑低沉的声音问他。

“刚醒......”那声音一钻进耳朵，郝眉觉得那份躁动又多了几分。

“那，我去做早饭了。”

“好……”郝眉这样意识到陈星的一只手被他当枕头压着，另一只手还被他握着。他立刻坐起身来，不得不对着陈星。

陈星也起身了，慢慢抬了抬自己被压了一晚的手臂。

“抱歉啊……”郝眉看他的样子皱眉的样子，知道肯定是被压麻。

“没什么。”陈星缓了缓，也没看他，转身就坐到了床沿上，背对着他，问：“想吃什么？”

“都行。”郝眉低下头，恨不得陈星赶紧走。

“嗯。”陈星说完，却未起身，扭过头来看了看郝眉。

过了一会，郝眉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发现结界还在，于是赶紧念了诀。黑晶傀儡也自己爬回了匣子里。

“今天可要去月牙湾？”陈星站起来问到。

“对对，今天得去了。”郝眉觉得自己差点忘了这件事。

“一会下来吃早饭，吃完出发。”

郝眉再一抬头，发现陈星已经出了房门，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郝眉再也忍不住了，倒头就躺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那个人的气息还在，那个人的温度还在，就好像没有离开。郝眉终于可以动手去缓解他的欲望，闭上眼睛，咬住嘴唇，耳边回荡的都是那人刚才那种嘶哑低沉的声音，肖想着刚才还搭在他腰上的手抚过他的小腹往下游走……不一会，压抑了一早上的欲望就尽数释放了出来，郝眉没忍住轻声呻吟了出来，那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羞耻万分。但在释放后的空虚，却让他无比想念那个人的怀抱。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无奈还有正事要办，加上身上粘的难受，郝眉瘫了好一会，只能不情不愿地起了身，一边换衣洗漱，一边努力地压下心中的羞耻。下楼时，他才鼓起勇气，好歹对陈星而言，他们只是因为喝酒才在一起睡了一夜，他又没真对陈星动手动脚，只是想想罢了，算不得什么。

但他还是不敢去后厨找人，就到了大堂里，天色尚早，起身的人寥寥无几，他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时，陈星从后厨走出，手里端着两个碗，正要往楼上走，发现郝眉在大堂里，就转向他走了过来。

“吃吧。”陈星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面推到他面前。陈星见他也换了身衣服，但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心中有种莫名的失望。

两人都不做声，默默吃面。吃完后，陈星收拾碗筷回厨房，郝眉便回屋收拾行囊和祭祀用品，然后在大堂汇合。郝眉见陈星从后厨出来时，还带了一小罐子，这才想起第一夜他与陈星便把祭拜用的酒喝光了，他喝完就忘了，还好陈星记的。陈星还带上了水囊和干粮，背了好些东西，两人收拾妥当便步行出镇。

太阳已升了起来，镇上的商铺刚刚开门，商队也在准备出发，街上开始熙熙攘攘，人声渐旺。但两人之间却一片沉默。郝眉一路走在陈星旁边都不敢吭声，心中别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星却先问到：“今早的面，不好吃？”

“啊？好吃呀，你做的怎么会不好吃呢……”郝眉有点莫名其妙。

“晚上回来，给你做点别的。”陈星似乎松了口气。

“没关系的，你做的我都爱吃。”郝眉赶紧说。“不过，你今天陪我出去，真的不要紧吗？店里谁做菜呀？”

“还有一个厨师。”

“噢，那就好。”

不知不觉，两人便出了镇子。郝眉抽出佩剑，念了剑诀，剑就腾空而起。郝眉先跳去，然后让陈星也上来。陈星第一次看到有人御剑，眼中有些惊奇。郝眉忽然觉得很开心，陈星上来后，边说：“陈星，我第一次御剑带人，你可能得扶着我点。”陈星犹豫了一下，便双手搭到他的腰上。两人那刻好像都想起了什么，明显怔了一下。但郝眉也顾不得许多，便定神御剑。陈星指了指方向，两人便出发了。

升到了空中，郝眉很快适应了两个人的重量，便也轻松起来。

“青城派的弟子，都会御剑吗？”今天的陈星，说话竟比往日主动。

“对啊，每个弟子一入门就要学的。不过，有人学得快，有人学得慢。我以为我三日学会就已经学得够快了，但我们家老三居然比我更厉害，一日便学会了！”

“你们家？老三？”

“对啊，我们家老三就是肖奈，当朝肖大学士之子，真是什么都厉害，特别是他那把魔音琴，当年在南海一人收了上百的水妖呢。”自从跟陈星说了自己是青城派弟子之后，郝眉就放开了，滔滔不绝地跟陈星说起派中师兄弟间的趣事。

陈星见郝眉又恢复了往日的劲头，便放心多了。只是没想到会听到肖奈这个名字，更没想到他也成了青城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