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长假,还未立夏,气温不冷不燥。
该开得花都开好了,该长得叶也都长绿了,天蓝风暖,正是春光无限好。
前几日接到老妈电话,盼着我五一回去,去拿她给我准备好的小麦面粉。
那天放下电话,我分明是看到,那一袋细白细白的面粉里深藏着一颗母亲想儿女的慈爱的心!
三天假期,协调好孩子们写作业的时间,选一日驱车回家。
突然记起,这些时日正是老家槐花开放的时候,瞬间,心便被一串一串的花白、蕊黄给牵引去了!
想拿手机给老妈打个电话,让她中午蒸槐花,但转念一想,终是又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时光已不再是十几二十年前,如今的父母早已爬不上房顶去捋槐花。
身边两个老影左右相顾,也不再有成群顽皮的小儿女帮她们爬树去捋槐花。
再者,村子里早已罕见大棵大棵的老槐树,即便偶有一树满枝头的白,那也是全村人的珍宝。
暖暖的阳光下,一串一串碎银似得花朵,早被邻家顽皮的孩童采了去了。
驾车疾驶在回家的路上,春风轻佛,阳光像铺撒得银粉,透过车窗,落进那颗早已荡回童年记忆里的心。
每每槐花开的时节,中午放学回家,院子里,母亲早已手持一个空竹篮在等着我们了。
看我们进家,母亲便吩咐:去,上树捋一篮槐花去,中午给你们蒸槐花。
得令的我们,不会有片刻的犹豫,书包一甩,哧溜哧溜爬上树。
一般都是我上树摘槐花串,弟弟妹妹在树下捡了捋进竹篮里。
爬上树干,我必定是先捋一把清香的花瓣捂进嘴里。 四月白花花的阳光,照着满树白花花的朵,嘴里洇开蜂蜜般的香甜,整个人醉在了一片洁白的世界里。
弟弟妹妹们,在树下仰着头喊:给我扔一串,给我扔一串……
我折一枝开得正好的槐花,举在空中,朝他们晃啊晃,故意不丢下去,笑着看他们一个个急得要流口水了……
母亲在灶房里嗔怪:别闹了,快捋完了下来,我要赶紧的做午饭了。
于是,我把手里的槐花一枝一枝丢到树下去,故意丢到弟弟妹妹们的头上、身上,他们也不躲,倒是乐意被一串串又香又白的花朵朵,砸个满头、满身香。
他们嬉笑着,捋一把花捂嘴里,再捋一把朵放竹篮里。
很快,一蓝香白的花交到母亲手里。 母亲拿去淘洗几遍,控净水。拿油、盐、花椒面调味,打一个鸡蛋进去拌匀,再撒适量白面粉,上锅蒸个十几二十分钟左右,灶台间就开始飘满蒸槐花的清香了。
我们姐弟几人,挤在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看母亲几时掀锅开饭,迫不及待地想吃蒸熟的槐花。 母亲掀起沉重的大木锅盖,一大团雾气随之腾起,那是一大团会飞的香啊,我们用鼻子使劲地嗅那团香,直觉得心甜甜的、暖暖的……
母亲把出锅的槐花晾在一个大面盆里,过一会之后,浇上同锅蒸熟的半碗葱花辣椒油卤水。翻拌几下,把卤水拌匀了,就开始给我们盛饭。 我们在一旁早等的没耐性了,手里已经紧握了一双筷子。接过母亲盛好的蒸槐花,狼吞虎咽般地吃起来。 等吃得碗底朝天了,才忽地想起,还没来得及把蒸槐花含在嘴里,细细嚼过,好好品咂它的滑糯香甜呢。
一碗蒸槐花进肚,五脏六腑都香了,嗓子间的滑润甜蜜,会回荡多半天的时间呢! 饭罢,我们便心满意足的该上学的上学去,该玩耍的玩耍去了。
甜美的槐花香,溢满整个童年的时光。
后来离家求学、工作、出嫁,渐渐便与那记忆中的香擦肩而过了。
偶尔在槐花开放的季节回老家,也总难吃到一次蒸槐花了。
村子里,很难再寻到一棵大槐树,那满树满树白花花的沁心的香甜,已慢慢缥缈成久远的过去。
心中默想,再不舍的美好,终究都会成为流年中的记忆,就让那些花白、蕊黄的甜蜜,尽情地在心底缠绕、缠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