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产的妈妈

刚进家门,我就被妹妹房间里那张精致的婴儿床吸引住了。那是一张木质的小床,小床的一侧有一根像灯塔一样的小柱子。在小柱子最顶部悬挂着一笼白色的蚊帐,我伸手摸了摸蚊帐,软软的,还有一丝温热。我想,如果宝宝娇嫩的小手触摸到它的时候一定也会喜欢上它的。只是,希望宝宝不要像ta的姨妈那样,长大之后在没有蚊帐的床上睡觉就会睡不安稳。那是一个多么令人费解的习惯啊。

   小床分为上下两层。铺着浅蓝色小被褥的上层小床里还有一张更小的床,像一个提篮一样。我看了好一会也没弄懂怎么一张小床里还有另外一张小小床,最后我询问坐在客厅里休息的妹妹。她回答我问题的时候,一只手伏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上下轻轻地抚摸着。另一只手则放在肚子的下方,像是在分担肚子的重量。妹妹肚子里的宝宝或许和ta的姨妈一样还不知道,那张小小床就是ta出生以后的专属小摇篮。想到宝宝在轻轻晃动的摇篮里酣然入睡的样子,着实觉得可爱。

小床的下层像一个小笼子,被一根根的木栏围着。透过木栅栏,可以看见木质床板上铺着一块小巧而精致的碎花布。我绕着小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打开的门。我又一次纳闷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倘若让宝宝躺在里面,ta一定会很不舒服的。想到这,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后来,妹妹告诉我,下层是用来放宝宝的玩具等杂物的,听到这我终于舒了一口气,也为自己的愚蠢无知暗自好笑。

晚上的时候,妹妹在整理待产的物品,我看到客厅一角堆着几个大纸盒子。她说那些都是准备给宝宝出生以后用的。我走近认真翻看起来。第一个大纸箱里放了好几包尿不湿,宝宝专用纸巾、湿纸巾和一个浴盆。另一个盒子里有宝宝的衣物和玩具,还有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堆新奇的小东西。我好奇的逐一翻看,有一套精致小巧的指甲刀,两个可爱的小奶瓶,婴儿专用电推剪,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小小物件。我不禁纳闷,那么小的小家伙出生之后要用到这么多神奇的东西,ta会不会也像姨妈一样被弄得晕头转向的呢?

第一眼看到妹妹的时候,发现她的肚子比几个月前大了很多,脸上微微有些浮肿。她那瘦弱的身体支撑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是那么艰巨的一件苦差事。可是,妹妹满脸恬静的笑容,似乎并没有觉得是一种负担。而且,身体不算笨重的她时常还会拿着扫帚在客厅和院子里扫地,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之前有做了母亲的朋友和我说起过,生产的过程有多么痛苦。所以,从进了家门我一直想问妹妹一个问题,但又不想给她平添压力。直到那天下午在饭桌上,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马上就要生宝宝了,会害怕吗?”妹妹吃着饭,还没开口,母亲则在一旁抢先说到,“有什么害怕的,期待还来不及呢。”妹妹点了点头,一脸的淡然。

饭后一家人出门散步,妹妹并没有走得比我们慢。路上有车辆经过的时候,我突然会莫名的担心。所以,我特意走在了她的身后。在上一个小坡的时候,妹妹放慢了脚步,她一只手扶在腰间,另一只手则似在托着肚子。看着她略显吃力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小的时候。

记得那个时候妹妹不会骑自行车,每次出门都是我骑车载她。有一次,我载着妹妹在狭窄的路面上前行,突然迎面来了一辆大卡车,我当时很紧张,可是已经避让不及。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马路边上骑。我感觉到身后的妹妹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因为我们脚下便是一条水沟。最后,卡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清楚的听到我们的衣襟被吹得“呼呼”作响。停下自行车的时候,我的双脚发软,身体在微微颤抖。只是我没告诉身后的妹妹,我当时有多害怕。自那之后,我便再没骑过自行车了。

路灯亮起,灯光把妹妹的影子拉到了我的身旁,我伸手,却什么也碰不到,我心里突然一阵难受。明天我就得坐7个小时的班车回单位上班,很可能在妹妹生宝宝的时候,我将没办法回来陪着她。虽然妹妹有父母、妹夫和姨母们照顾,但我心里仍然愧疚不已。

我记得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在我发生意外,脚部大面积烧伤的那个下午,当我疼得已经没有力气哭喊的时候,妹妹紧紧拉着我的手,她嚎啕大哭的声音至今仍在我耳际回响。在我最煎熬最痛苦的时候,她那双牵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放开过。所以,一想到在她人生的重要时刻我不能陪伴,我心里的歉疚是不言而喻的。

现在,夜已深了。妹妹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她说这几天一到夜里肚子就开始作痛,让她整夜无法安睡。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已进入梦乡,她肚子里的小宝贝有没有乖乖的让自己的母亲安然入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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