涠洲岛日记

        假期将至,有朋友再问涠洲岛。以两年前日记回复,望君玩而乐之。——按语

2016年6月28日    周二    晴

      《我到岛上来》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从双流取道南宁抵达涠洲岛,10个小时后,我已经感受到岛上火辣辣的气候!香蕉树一路铺展着它宽大的叶子,坐在客栈老板的车上,风从皮肤上掠过,急急忙忙赶路的心安定下来。

        三年前随团到涠洲岛待过一天,时常怀念岛上燃烧着的漫天晚霞,怀念团团的浸泡在夜空中的繁星,洁净闪亮的星星好像随时可能滴落几颗,想要和我们分享天空富足的情怀。

        于是今天又来,乘飞机、赶高铁、打的士、坐渡轮。感谢祖国的各类交通工具,它们马不停蹄,一站站将我运送至此,最终来到滴水村的院落,躺进芒果树下的吊床。我在长满了火龙果的院子里安闲地轻闭双眼,听大风翻动杨桃茂密的树枝,黄皮果累累挂在枝头,摇动的声音像叹息。

        从洁白的云端落地海岛,我要静静地住下,晕染一些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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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9日    周三    晴   

      《天涯 重逢 》     

        起一个大早,漫行到地质公园。

        进门就是高大的灯塔,还记得这个灯塔,依然三年前的模样,粗笨而洁白。在航海者的眼里,它是归家的老路,一定常有温暖从心里淌过。Y字路口白色的房屋还在,门窗洞开,几个人散坐在门前的阴影里,带着安闲的神情。铺满碎珊瑚礁的平地上洒脱地站着那棵绿色大树,枝杈懒洋洋地张开。     

        我熟悉这一切,知道前方红色的山坡、蔚蓝的大海、黑色的礁石、强劲的风,它们一一迎来应证记忆。       

        我像是一个岛民,走了一天亲戚,重乘渡轮回来,四处溜达东瞧西看。什么都没有变,山坡上的仙人掌还是那么翠绿,红色的山坡依然光亮,一湾海水盈盈,清冷地蓝到骨头里去。       

        一种叫久远的东西匍匐而来,趴在我的心上。       

        恒久不变是一种安全的守候,它是广义上的家,在等待你归来。       

        巨大的火山石伫立在海边,黑得那么蛮荒,自从地火将它一喷冲天,它就悄悄垂落凝结,叠加成一片坚定的赤诚,意志生动地站立了数万年。他的姿势却是步履初停,好像刚刚来到,尚在呼吸。     

        海面荡漾着,柔软的浪潮涌来,温情地扑进他的怀里,绽开洁白的浪花。浪花比鲜花凋零得更迅猛,唰的一声就谢了,没有谁来得及数清花瓣。大海时刻酝酿她鲜活的爱情,可是这爱情比石头还古老。       

        我以短暂的生命行走在远古之间,浸润了一缕时光的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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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6月30日    周四  晴

      《五彩滩赶海 》   

        在贝壳沙滩看完日出,吃完丰盛的自助餐,先到附近的天主教堂参观,随后就满怀期待随本岛人士小张师傅去赶海啦!

      小张师傅是昨天在地质公园回程中偶遇的三轮车师傅,我指错了路他没有一点不高兴,而且一直将我们母子载到客栈院里的树荫之下。他和所有的岛民一样,皮肤晒得黑黑,又和气又淳朴,今天应租送我们看日出、参观除地质公园外所有的景点。       

        每次到达参观地点,他就说:我在这个位置等啊,你们慢慢看。每次出来,总看见他心平气和地躺在三轮车后座或者岛上随处可见的吊床上,他见到我们就很敏捷地坐起来,轰轰地往下一个地方开去,路上有木瓜树、有喇叭花、有火龙果,他就减低速度和噪音为我们介绍,有卖香蕉的老妇人,又停下来为我们挑,挑好了还指着香蕉林介绍香蕉和米香蕉的区别。       

        轮到赶海这件事,他不再睡在车上,而是要陪同我们下海滩。五彩滩正在整顿,近期关闭,他居然独辟蹊径实现了我们亲临的愿望。小张师傅替我们准备了一个塑料筐子,两把伞,还有两只厚厚的手套。     

        从香蕉林下一个小斜坡,就来到一片黑色的乱石之中,这一片火山石零零碎碎躺在大石基上,一直延伸到蔚蓝的大海里。小张师傅先在岸边摘了几个金黄透亮的野西红柿交给我们吃,又摘了两个又大又饱满的果荚预备给我们玩,他将剩下的西红柿装在一只手套里,另一只手套戴在儿子手上,提醒说:我把石头搬开,你迅速按住啊!一块薄薄的石板揭开,一群青黑的螃蟹飞快地四散逃跑了,哪里按得住。     

        我们懂得了去翻石头,石头下面主要是螃蟹和海螺,石头两面是紧紧粘贴的牡蛎。牡蛎需要工具撬壳剥肉,工作量十分浩大,所以没对它打主意;螃蟹和海螺都不大,但指头大小的海螺便可以吃,据说很美味,于是我们时而弓身抬起石头,时而蹲屈细心抓取。被忽略多年的腰和腿又酸又软,很快就开始闹情绪。       

        赶海实在不如我想象的那么轻松,也不像儿歌里唱出的天堂般的欢乐,这是渔民的生存手段,就像农民犁田栽种,是非常艰辛的。才翻动四五十米,手就被石头磨得生疼,大有破皮流血之忧,头脑也开始发起晕来。此时太阳灼热,根根阳光都是刺,我们像落进了灶上的蒸笼,无处躲避,防晒衣和帽子已经抵挡不住,幸好小张师傅带了伞,可以撑起一点阴影。我站起来,看到不远处有几个本地人也在赶海,她们戴着尖尖的帽子,蹲在那里几乎没有动弹,一副沉稳的气象。

        我们母子二人坚持不住,站进了浅浅的海水里,远望辽阔的水面卷来的浪花,开始放松身心。只有小张师傅还蹲在那里,翻石板,扒小洞,勾深穴,好像是我们陪他来赶海。我内心不安,说道:你也别找了,都几百个,足够吃的了。

        小张师傅再翻了几个大石头,没找到什么大东西,也就停下来。他到我们身边来,又开始介绍海底的鱼群和珊瑚,介绍对面斜阳岛的三个老师和六个年级的学生,介绍五彩滩以前的火山石如何被炸碎,海螺从松果那么大变成指头这么小。他是潜水师、是丈夫和父亲、是热爱自己土地的赤子!总觉得小张师傅与众不同,原来是因为他内心充满了炽热的爱!

        我们回程,他一路轰轰,有时候停下来把美丽的地方、有故事的地方指给我们看,还约我们到蓝桥去钓鱿鱼。小张师傅一直把我们送进客栈的树影之下,反复交代海螺的清洁和吃法,然后离去。

        可是母子二人通力合作,将清水煮好的海螺翻来覆去挑选查看,一阵插、按、撬、挑,武功用尽,牙签断掉数根,坚硬紧致的盖子也未曾开一开。恭请见多识广的贵州老板出面指导,指导者也屡屡失败,落荒而逃。我们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苦心钻研,不断实践,一个小时终于尝到十来只丁点小肉!

        小张师傅不在现场,岛民的乐趣顷刻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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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1日    周五    晴                   

      《海滩的诱惑》     

        今天和小点步行到镇上去,从滴水村上坡直行,地质公园标识广场右转下坡,一绕过碧绿的山头就看见依山而建带状的白房子,目的地不远了。     

      我们沿着水泥大道走,左边是渐渐密集起来的住房,右手边居然浩荡着一个大海,这才想起,涠洲岛是被南海紧紧拥在怀里的,哪里都容易看见它。       

        虽然每天都到海边去,今天还特意穿上了运动鞋,但是你看,斜阳岛清晰可见,海面蔚蓝辽阔,雪一样的浪涛不断从远方涌来,心下就不由得一喜,想要靠近!最惊动人的美丽是渔民们的劳作:几个精瘦的老人手执筐柄,腰缠筐绳,浑身运力在浅浪里刮取什么海鲜;一只平板小船正欲逆流出海,他全神贯注观察海浪,弯腰弓腿,撑动船桨,硬是把小舟驶上浪涛起伏而去;沙滩上还零星蹲着几个女人,她们头戴尖尖的遮阳帽子,专注地在沙滩上找寻挖取。

        作为一个常年待在内陆的人来说,强大的好奇心被勾动起来,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我们暂时搁置了赶路,搁置了购买,从石梯走下去,来到滩上。哇!她们是在拾贝壳吧!目光所及处,洁白的大贝壳处处是,金黄的扇贝也时时有,偶尔还有细长锥形的海螺娴静地躺卧。赶紧弯腰,把这些海肉精致的屋舍捡拾起来,放进小点的背包。走上十来米小包包就沉起来,我一个外乡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抢夺本地人的资源,于是忍住,朝她们走去。

        女人们却并不是在捡贝壳,手握一只金属汤勺在挖海瓜子。海瓜子就是蛤蜊,因小巧如南瓜子而得名。小桶里铺了厚厚一截,一两斤总是有的了,她们说这个营养丰富,拿回去给小孩熬粥。       

        岛上人爱孩子,这是见到第二例,昨天碰见一个奶奶在五彩滩抠牡蛎,也是给孩子吃。我的孩子连吃海鲜的口味都没有培养起来,想来颇觉惭愧。于是我手捉一只橙红色扇贝壳开始掏沙,挖了好大一个坑,将细沙下面的海螺珊瑚礁那层硬物都掏出来,搞得沙滩一片狼藉,一个海瓜子的影子也没看见。

        旁边的妈妈说,不是那么挖,先要找孔,沙上看得见小洞的地方底下才会有。啊哈,小蛤蜊的弱点被聪明的渔民发现啦,藏也是白藏,留一个信号让人家顺藤摸瓜。我和儿子分头而去,埋头找洞,轻施小勺,果然寻到了四五个。       

        阳光越来越灼热,呼吸起来也有些滞涩了,我已经疲劳不堪。海浪里的人还在劳作,沙滩上的收获者已经姗姗而去。我们的运动鞋早被浪花灌透,窜来跑去数十米,耗时一小时余,抓得海瓜子一十七个。       

        小点在我反复催促之下,直起腰来,打了一个大呵欠,他疲倦欲睡。我们上得石梯,继续在火热的阳光底下行走了两百米,用大排档一堆的海瓜子和一只黑扎扎的大海胆犒劳自己。       

        当一件事成为工作,劳苦想来是不可逃脱的命运。浪漫,总是萌生在雾蒙蒙的远景里,终究当不得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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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日      周六        晴                                            《踏水观潮 》     

        这两天浪潮大起来,走到海边去,满眼翻腾着白沫,唰唰的声响掩盖了欢快的人语。

        早晨,我们又踱到这里来。

        海浪拍打腿脚的力度大了许多,如果下一个浪潮来得稍微晚一些,沙便会跟随倒流的海水哗哗滑动,地面立即低陷下去,气势慑人!此时担心大海正在暗暗积蓄力量,会劈头盖脸来一个高头大浪,但它究竟没有这么惊吓游客,只是不断地将水推涌过来, 波峰渐渐峭立,棱角分明,随即倾扑垂落,形成一个漂亮的弧面。水花洁白如雪,连成长长的巨龙,在海面上不断扭动翻滚。

        点仔起初站在水里观看,后来忍不住坐下,以胸迎击浪花,浪很乐意跟瘦孩子玩耍,一会儿把他推翻,两脚朝天,一会儿把鞋子刷走,逗得他哇哇叫喊。旁近的一个大胖孩子面色沉稳,他搭在救生圈上,胖嘟嘟的四肢在上,屁股落在中间圈中,优哉游哉随波荡漾。不过好景不长,一个大浪头瞬间把他掀了一个面,轻松得像魔术师翻动手帕,海水毫不留情地让他啃了泥沙。两岁左右的小家伙就更不必说了,虽然他紧临沙滩,浪花儿一来,还是像子弹一样呼地被弹射出去了。

        孩子们惊呼欢笑,简直乐翻了天。

      点仔完全无视自己的弱小,向深处走去,要迎战更大的浪头,还忙里偷闲,抓出一串串绿色的“海藻”举高向我炫耀。他鲜黄的防晒服被风向背后舞动起来,颇有一些孤胆英雄的气魄。四下里一望,几个胆大的男子走离两丈开外,站在雪白的水墙下等待洗礼。他们在恢弘自然力量的激发下,斗志冲天!

        我站在浅滩,远望碧蓝,近看雪白,脚边旋转的气泡让人眩晕。两个小时过去,孩子不愿意走,我身带挂包,没有下水戏浪的机会,只能护住它不被海水湿透,深觉无聊得紧。但身边有几艘快艇,三两个小伙子又邀请得恳切,决定干脆和点仔到海里兜一圈,说不定也能燃起什么生动的豪情。

        我问:谁开?

        答曰:教练。

        问:如果落海,谁来救?

        答:我们。

        我瞧瞧他们黝黑的皮肤和真诚年轻的眼睛,毅然跨上小小的摩托艇。教练在前面开,点仔和我依次紧挨身后,点仔双手环抱他的腰,我左手扶住眼镜,腾出右手越过儿子紧紧揪住了教练救生衣的前襟。

        快艇驶出瀑布一般白色的浪头,便进入一望开阔的海面,浩淼是海的,我显得愈加渺小。这里暗流汹涌,水面起伏揉动,看了让人胆寒。扭头一瞥,没有任何救生人员跟随,据我所知,海的深度不是以米计算的,恐惧之心立即膨大,今天浪头如此凶猛,要是翻船,我们母子只有跌进大海,很不英勇地牺牲了。

        岛上人真是过于实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让自己偷奸耍猾,他居然开离那么远,岸边的人都看不真切啦!我几乎要失口高叫,让他快点归岸,又害怕他遭受惊扰操作失误,于是努力强忍,干脆把眼睛闭了。

        快艇渐渐减速回到沙滩的时候,我觉得那层层洁白的喧嚷着的浪花异常亲切可爱,像别离久远的亲人。松开右手,手指弯曲僵劲不能动,徐徐迈步下地,重获新生的喜悦。

        今天踏水观潮起浪落,心下敬畏,不敢造次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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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3日      周日      雨

        《滴水村和南湾街》

      涠洲岛具有吸引力,正是它未被开发的原始,走进去,随处可见粗陋。滴水村和南湾街恐怕算得岛上最热闹的两个地方了。

      我住滴水村,因为景点主要集中在附近。从滴水岩海滩陡峭的石阶上行,百米左右即有一个不大的缓坡,缓坡上密集着酒店和客栈,横七竖八,疏密无定,十分随性。电线杆和它上面的根根黑线,像蜘蛛被打晕了头脑之后的作品,颠三倒四,颇不得法。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繁荣,以至于三层以上的小楼没有一家不做客栈,三层以下的陋室,没有不做饮食生意的。

        这里的房主都是岛民,经营客栈和饮食的却往往是外省人士。商人从远方来,除了奔着良好的商机,可能还相中了这独到的环境,没有霾,也没有奸计。岛民到哪里去了呢?他们恐怕并不擅长于应对游客,岛是他们的根,海是他们的魂。 我接触过的岛民在做捕鱼、岛上交通、为游客销售水果这一类事,他们其实还珍贵地保持着岛民的原始生态,没有被强大的旅游风暴“陆”化。

        在周遭走了几次,想寻找一户人家,看看他们的生活,居然四野空荡,无功而返。不过客栈的户主就留下一对耄耋老人,住在近旁灰暗的小屋里,他们天天用煤气灶做一些海鱼、木瓜之类,日子坦然宁静。出客栈门往下三五步,是几间蓝棚屋顶的房子,满院火龙果,其主是一个年轻沉默的当地女子,小卖部里除货物稍显整齐,其它一概凌乱无序。墙边一架双层小床,上铺熟睡着一个男子,下铺有两三个孩子在嬉闹。       

        当地人不知感受如何,对游客来讲,滴水村的生活是相当高的,各家的面条都在15元以上,一份炒白菜25元,海鲜也没有一样下50。       

        住了两天,深觉肠胃不够充实,于是去赶街买菜。       

        南湾街距滴水村三四公里,呈带状依山面海,南湾码头的大浪可以随时拍上大道和菜市。       

        这里住户相对多起来,是繁忙的码头。海滩上的各种食品袋、塑料瓶比贝壳还多,越往深处走,海水中漂浮物越多,我亲眼看到一个年老的居民把南瓜藤和一个废弃的红色塑料袋坦然倒进海里。今天正值大浪滔滔,海水高高地泼上大路,靠海的半边公路密密地落满人类的垃圾,这一幕实在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似乎还没有任何东西唤起的他们的环保意识。       

        街上物品纷纷,人气颇浓。客栈、衣物、海鲜菜蔬一应俱全。除了本地三两样蔬菜,其它东西都由北海航运而来,因此价格居高难下。       

        这里也有很多外地商人,开客栈,做饮食,各具情调,他们具有敏锐的商业嗅觉,更容易迎合游客的需求。街上的居民们有的以载游客出海打渔赚取一些费用,有的搞养殖致富,没有游手好闲的迹象。       

        这两个最热闹的地方已成杂居之势,不知会震荡融合成何种局面。这颗美丽的,为人所向往的弹丸之岛,但愿永葆它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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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7月4日        雨        星期一

《树下的孩子是幸福的》                                     

        今天早上请小张师傅送我去取钱,得知游客取消了跟他的环岛约定,而我正好没有安排,因此立刻约他去钓鱼。

      小张师傅不仅领我们到北港钓到了鱼,还让我看到他家的大果树、压出院子里清凉的井水,品尝了新鲜的香蕉和花生。随后他热情地陪同我们母子参观了游客难以到达的地方,让我的涠洲岛之行充满感动。       

        涠洲岛中学是岛上唯一的中学,出校门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中年便装的门卫坐在室内,我们三个大活人就是那么大摇摆摆进去,进去才惊觉今天学生尚未放假,一些孩子在远处走动,有几个站在楼上,静悄悄的,像树。岛上的人安全感很足,不像内地,需要好几个保安,身着制服,手提电棍,门旁还需摆放防爆盾牌。他什么也没有,进了陌生人连问都懒得问一声。       

        学校很简陋,甚至有一些荒萋之态,但是当我看到那棵果实累累的桂圆树,美好的感觉就升腾起来。那么大一棵果树,长在校园正门前不远的重要区域,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你觉得我小题大做,那就请你去几个校园参观,想方设法映入你眼帘的多半是标语亦或校训,摆放精心摄制的某些重要人物的照片可能性也相当高。

        我们向里走去,欲绕到教学区后面转转。转角就是一棵大榕树,粗枝横斜,根须飘飘 ,枝枝叶叶都伸进了久远的时光。儿子精神立刻抖擞,要求去爬,可能他在别处见到的大树都系着红绳,成了神,不许爬,因此有些担心,央我一起。这株大树是树,它并没有严肃吓人的面貌,我很乐意陪同。我们像登山一样,很容易地就上到树冠覆盖的地方,坐在树上的感觉真松爽,满心都是绿盈盈的。

        再往前行,眼前一大片空地上几十棵榕树蔚然成荫,它们倾斜醉卧,茁枝舒展,每一棵树最少也都能坐下十来个孩子。它们排列整齐,姿态生动,如此选植树形,不正是引诱孩子们来攀爬的吗?

        我的灵魂受到惊动,似乎心底也驻留了属于岛上少年的野性,生机因此溢遍全身。

        小张师傅很自豪,这是他的母校,我从他的笑眼里读出他对少年时光的回味。他说,本月十五号中学大部分同学都要回到岛上来,那时候多热闹啊!这件开心的大事他前前后后说了三遍,在这里我突然找到他欢喜的源头。

        小张师傅坐上车,说:我带你们到朋友家去摘木瓜。

        我和他很熟络了,丁点不客气,一口答应下来。 

        朋友很年轻,难得一见的白皙,在门口微笑着欢迎他。房子不大,也不光亮,但门旁柚子树叶疏果大,篮球大小的菠萝蜜挂在树干低处,抬手可触。一条小径蜿蜒,通向无比美妙的密林,让我突然有忘记呼吸的感觉 。

        我们冒着小雨走进去,越过一棵高大的绿树,里面是茂盛的香蕉林,香蕉一溜溜挂下来,宽大的叶子舒缓地展开,让人心生艳慕。端直的木瓜树处处可见,树干上密密地上爬满果实,他们俩找到高树上果皮橙黄的大个,用树枝戳下来,当即剖开请我们吃掉两个,余下的两个送给我们带走。

        摘完果子,绕到另一条水泥小道,低头抬头都是植物生机勃勃的蔓延,细雨落在润湿的大地上,落在翠绿的叶子上,落在头发上,落到心里去……

        小张师傅轻抚路边的藤蔓,介绍美味多汁的百香果;扒开杂草,晾出刺耸耸的菠萝。我在地上捡得一节麒麟掌,要把它和火龙果枝一齐带回去,种到我家里去,让涠洲岛一直住在心里,在茂盛的树下,就和他们一样,成为幸福的孩子。

        黄昏,我们离开。

        归期逼近,劳累了一天,我们要回去整顿物品,休息一夜之后,就要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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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5日    星期二        晴                                      《我回蜀中去》

        别离熟悉了的滴水村,别离熟悉了的几个人,别离美丽的蓝桥,走过长长的廊子,我们从海上出发了。

        从北海坐动车到南宁,还需乘大巴去吴圩机场候机。

        一个秃顶的男人拦住我,用急急的口气说,大巴车45分钟才开一趟,路上塞车,一塞车就会迟到,坐包车去才保险哦!

        我询问到他是开“出租”的,警觉瞬间回归,环视了一眼,发现机场大巴的站牌周围站立了好些男人,他们肤色深褐,赤手空拳,两眼搜搜然通观八方,靠墙的角落凌乱地停着几辆私家车。他们身上散发出不正常的气味,我嗅出来了。大巴车就在前方三五米,好不容易突破他的拦截,跨上空荡荡的大汽车,咨询身着蓝色工作装的售票姑娘,她说,是45分钟一趟,但不会塞车。

        我和三两个乘客坐在车上,观看下面精彩的表演。那几个黑车主用骗、堵、缠的三大秘籍对付撞过来的外地游客,十之八九的人都没有走过这三五米的距离,他们乖乖坐到别人车上,掏腰包给出不菲的价格,去走“不塞车”的路。

        几个乘客一番感叹,又无可奈何。

        滚滚红尘淹没过来,我离开纯真的小岛,即刻融入人流的海洋,需要处处小心,避开漩涡和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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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贾静,中学语文教师,爱好写作,出版散文集《冬的花》《碎影》。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沙盘游戏治疗师,专业陪伴来访者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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