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参加老姨的婆婆的葬礼,又勾起了我对姥爷的思念。姥爷已经离开我们整整三十四年了,那时我也才刚刚十岁。这三十四年来姥爷的音容笑貌总是偶尔浮现在我的脑海,思念不断。
印象中姥爷高高的个子,白白的面庞,满脸的慈祥,下巴上长着饶有特色的一个肉猴儿,我和弟弟戏称那是“乳头儿”。姥爷是个手艺人,自己会做点心,做酱菜,会“熟羊皮”。他各村收了羊皮,再“熟”了羊皮,赚取手艺钱。还总是趁收羊皮的机会,到我们村看望一下他的女儿,我们的妈妈。姥爷一来,妈妈总是包饺子款待他老人家。我和弟弟趁饺子没上桌,坐在姥爷怀里,摸着姥爷下巴上的“乳头儿”,和他开玩笑。姥爷总是慈祥地笑,任由我们摆弄。印象中的姥爷除了慈祥就是慈祥。我们可以在他的怀里尽情地撒娇。
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有一天妈妈从姥姥家住了好些日子才回来,他们都说姥爷去世了,我说啥也不信。常常一个人跑到村口悄悄去等姥爷,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姥爷会赶着马车来看我们。我望着远处模糊的黑影,告诉自己那一定是我的姥爷来了,等啊等,等到近前却是失望。我就这样悄悄地盼,悄悄地等,直到自己慢慢长大,慢慢接受姥爷真的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弟弟在学习阿拉伯文,已经会诵经,我提议,不请阿訇,由弟弟带领我们几个表姐妹去给姥爷和大舅二姨上上坟。弟弟欣然接受。去的路上,我向弟弟请教,他诵经的时候,我到底该在心里默念什么。
跪在坟前,听着弟弟诵的经文,虽然不懂,但是异常地专注,早已忘记了默念什么,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那个当下,我理解了,游子归来的心境,似乎是在寻找内心深处的那份留恋。听着经,流着泪,反复咀嚼着自己的心境,忽然经声哽咽了,弟弟也已控制不住情感,几度念不下去,拭去眼泪继续。旁边的表妹们也早已泣不成声(大舅是她们的爸爸,二姨是她们的妈妈,双亲都已故去,她们内心的苦楚我无法用文字来表达)。我们几个相互默默地陪伴着,任由自己内心的情感流淌。
我想给这几座坟拍个照,却又似乎怕惊扰了他们。踏着玉米秸,品味着茅草地,又看到了远处磕头机一上一下地在萃取石油。姥姥村是个大乡镇,靠着马路,还生产石油,并且早早地就通上了铁路。我从小就很自豪,我有这样的姥姥家。九岁我就可以自己骑车住姥姥家,磕头机就是到站的标志,火车道是我们表姐妹玩耍的场所。我喜欢住姥姥家,是因为在那里没有约束,可以自由玩耍,姥爷宠着我拿大顶(头顶炕倒立),不慎打碎了刚刚由窗户纸换成的窗玻璃,我也不挨说。无限地宠爱,无限地自由,这种幸福的感受永远地烙在我的心里,我享受,我回味,我追寻。
放不下对姥爷的思念,岁月越悠长,思念越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