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贺

在床上咕涌半个多小时后,他总算睡着了,依然是习惯性地咬住下嘴唇,不停吸吮着,装出一副让人又怜又爱的睡相。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内,他又展示了仰躺、伏趴、侧卧三种睡法及五六种高难度造型,一会睡成个“大”字,一会睡成个“片”字,一会又睡成个“方”字。期间,还“哼哼”着爬起来两次。

当然,他最喜欢的睡觉姿势还是让侧躺的妈妈两条胳膊交叉着搂在怀里,头枕着妈妈一条胳膊,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摸着妈妈的胳膊肘。不过等到早晨起来,一般情况下,却总是会变成小脑袋顶着妈妈、小脚丫踩着爸爸的“霸道”睡姿。

这便是贺贺,我的小儿。因为他妈觉着这孩子竟然在他哥哥十二年后同天出生,值得庆贺,所以小名就叫贺贺。不过随着时日推移,小小的他便在家中“扬名立万”,“闯”下了新的“名号”。我叫他“小皮贺”,他妈叫他“小萌贺”,他舅舅舅妈自从有了小贝贝后,他便升级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老贺”。而他的哥哥,鉴于他所过之处,满地狼藉,又最喜欢缠着哥哥玩耍,书本文具饱受摧残,终于不堪其扰,“又爱又恨”地称呼他为“哥斯拉·小皮贺”。于是这小子的日常,在他哥哥眼中就成了《哥斯拉》续集《哥斯拉3·小皮贺》的既视感。

要说皮,他可真皮。

才十六个月大的他,精力旺盛到整天不愿睡觉。每天白天最多睡个两个小时,晚上最晚能到十点才睡。常常是,他妈妈强制把打哈欠揉眼的他带到卧室,我马上“晃好”一瓶奶粉送过去,然后关灯关门。可是过不了多久,卧室门就会悄悄被打开,穿着纸尿裤光着小腿的“小皮贺”满脸得意,呲着小牙,“咯咯”笑着就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脸苦笑的妈妈。假如他妈妈装出一付生气的模样,他就会两眼无辜地望着妈妈,奶声奶气地叫几声“妈妈”,然后再随着不由自主笑起来的妈妈,萌萌地笑着,可就是不睡。

不过别看他睡得晚,可他起得早啊,黎明即醒,睡觉不喜欢盖被的他撅着小腚爬将起来,惺忪着睡眼,先钻到我的怀里,把我弄醒,这是让我去给他“晃奶粉”。等我拿着奶瓶回来,他早已歪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我手中的奶瓶。当他用小手自己抱着奶瓶急促地把奶全部干掉的时候,“满血”状态的小皮贺便开始了一天“作”的历程。

把奶瓶递给我后,等不及穿裤子,从另一边还在睡觉的妈妈身上爬过,调转小腚,趴在床边,倒溜下床,一等脚丫着地,抬脚转身就跑,“咚咚”的跑过走廊,穿过客厅,拽呀拽呀就向哥哥的房间跑去。哥哥还在睡觉,他可不管,抬脚就想往哥哥床上爬去,无奈哥哥的床太高爬不上去,只好手指哥哥,嘴里急得“哇哇”乱叫,向跟在他身后赶过去的我求援。等我把他抱到床上,哥哥的大床立即被他临时“征用”,变成他的游乐场。他骑在哥哥身上,一只小手抓着哥哥的头发,上下蹦跶着。或者一边用小手拍打着哥哥的脸,一边用小脑袋撞着哥哥,早晚让一脸无奈的哥哥起来陪他玩为止。

小皮贺玩玩具,简单粗暴,最主要的玩法就是“扔”,随手就扔。他玩具并不多,十多件而已。给他买的大多是一些带着儿歌和响声的玩具,因为在他更小的时候,常常一听到音乐扭动身体,跳着自创的舞蹈。但是如果加上他“霸道”占用哥哥小时候那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汽车玩具,那数量就很可观了。但这仍然不够他扔的。后来,当他能够拉开家中大大小小的抽屉后,所有抽屉中的物品瞬间“变身”成为他的玩具,才勉勉强强够他扔的。

在家中行走,假如不是双眼近视到360度,你会随时有新奇的发现。不必惊奇,花架上藏有一个小球;不必惊喜,花盆里找到一付手串;不必讶异,花枝上会挂着两只袜子。不必费解,洗手台下那满盆的玩具。在打印机下面能找到晾衣架,在沙发后面也能发现小飞机。在墙角久违那失踪多日的耳机,在玩具箱里也能幸遇那遍寻不着的遥控器。每当我们找不到什么东西,总会第一时间找到这小子询问:“小皮贺,那什么什么到哪去了?”,而他,只会瞪着懵懂的大眼睛,嘴里“啊啊”着,一脸无辜、不关他事地看着你。在我们因新冠疫情而宅在家中的这二十多天里,从来不会感到无聊,因为每天都仿佛是“探索与发现”之旅。

扔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扔的东西和地方。有一天他妈得意地向我炫耀教子有方:“小萌贺,把这个纸尿裤扔到垃圾桶”里,他捡起地上的用过的纸尿裤,“噔噔噔”跑到卫生间,扔到垃圾桶。随后不久,其他不该扔掉的东西也正大光明地现身垃圾桶里了。还没等他妈妈后悔教会他这个技能,接着马桶里不时会发现了一双护腕,或者一个小汽车玩具,或者一双小袜子……。最惊险的一次是,在手机即将落入马桶之前的0.1秒,被随后赶过来的妈妈从他手里抢下来,而这个手机,在一个月前,刚刚被他摔碎了屏幕,花了一千五百多块才换了一块新的屏幕。

千防万防,小贺难防。盖上马桶盖,他学会了掀开。关上厕所门,他垫着脚就能开开。为了让马桶不再出现各种千奇百怪不该出现的东西,我们全家实施“贴身盯防”作战方案。无论谁看见小皮贺脚步匆匆地向卫生间奔去,必须马上起身跟上予以制止。对于我们的粗暴打扰他玩耍的行为,他“哇哇”着跳脚抗议,发现无效之后,他转身就走,玩别的去。还没等我们松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小皮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厨房,于是,锅碗瓢盆顺理成章地增添了新的属性——“玩具”,于是,欣赏一段“锅盆交响乐”成为我们日常的“高雅”享受。

萌萌的小贺就这样整天不知疲倦的“皮”着,带给全家最多的“麻烦”,也带给全家最多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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