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教室就看到小涵趴在桌上,整组成员都是拔背挺胸,全神贯注地练字静心。她在组里显得有些异样。
我没有说什么一边上课一边观察她,发现她始终是趴着,有气无力的样子,画的东西一看明显就没听我上课,人在心不在。我看大家都很投入,趁着巡视的时机,假装很无意地靠近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啦?”“没什么……”她头一低。“哦,我感觉你好像很没力气的样子,看着好心疼哦!而且呢,我一直觉得你可以更好的……”“我不想好了……”她幽幽地吐出一句,仿佛没有求生意志的人的神色。我吓了一跳,才五年级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的消沉?
一会大家都去清洗工具,我问她弟弟:“你姐呢?”“去死了……”她二年级的弟无邪地笑着说。我知道小孩子不会轻易说这种话,一定是有人经常说这种话孩子无意中就习得了。不由想起上上周她也是情绪低落,我问了她她很气愤地跟我说自己的时间全部被各种补习班占用了,想要一点喘息的空间。然后就把这个信息反馈给了她妈妈,结果她妈妈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地说:“她空下来就是想要看看校园文学,那些有早恋倾向的书籍……”然后我们也聊了很长时间,从事情的表象到深层原因,以及她行为背后的情感需求。感觉得出来妈妈也是内心匮乏很苦很无力,二宝妈妈真心不容易。但我也明显感觉她妈是虎妈式的管理,真心走不进孩子的心里。
我去洗手间清洗工具,余光中发现有个孩子一直趴在门框上看着我,居然是小涵!我假装不在意,她不动我也不动。其实等她主动找我开口。
等我洗完走到门口,一瞥眼,发现她大大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幽怨地看着我。“宝贝你怎么啦?”她两行泪水刷地掉落下来。“你是不是有好多话想跟我说?感觉特别委屈又无助?”我一跟她共情,她哇地哭开了,我轻轻地走上前搂住她,紧紧地抱着,传递给她温暖与力量。我知道这个释放情绪的过程太重要了,她的自愈功能已经找到一个出口了……
静静地让她搂着,哭完,她平静下来了,我帮她抹完眼泪,柔声问她:“失恋了吗?”她摇摇头。“需要告诉我吗?”她又摇摇头。“好的宝贝,你想说的时候就说,我永远都在……”然后抚了一下她的黑发,轻轻地拍拍她的头,“老师相信你会自己处理好,实在没有地方说就写写日记,和自己说说话……”她点点头,轻轻地跟我说:“今天我的事不要告诉妈妈……”我心一凛:如果妈妈都不能成为孩子情感的释放口,孩子将多么孤立无援……亲子关系的亲密建立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成为孩子的靠山,有话可以说有苦可以诉……我始终觉得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他(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爸妈,这种关系就是健康的……
孩子走了,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张梨花带雨的脸,也浮现出一个个明媚动人的笑容。亲爱的孩子,谢谢你的信任。
我的脑海里蓦然浮上一句诗:“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愿天下的孩子都有一张独属于自己的荷叶,可以在心里的雨点来的时候有所荫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