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起她时,我的手没有握住,她从我的指缝之间滑了出去,差不多一米的高度,到达地面后兜了几个圈子,我竟不敢挽留,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最后消失在了视线。时间:2016年11月12日晚,地点:卫生间,主角:一个透明的牙刷套。云淡风轻地过完了她的一生。
从此,我不会再担心每次刷完牙忘了把牙刷套盖在牙刷上,也不必每次刷牙时都要纠结该把取下的牙刷套放在哪,也不会有第二个替代品,因为她是买牙刷时送的,不会再买。事实不是如此,第二天刷牙做了取牙刷套的动作,刷完牙着急地找了她,不自觉地看了看她消失的那个深渊,开始怀念。她是不起眼的存在,却努力扮演着一颗螺丝,只有失去之后,才能体会她的价值。生活也是如此,失去其实很容易。
一次旅行,认识了海浪,是个清秀可人,落落大方的姑娘。我听了她的故事。
“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温不火,像没有风的湖面,我觉得他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不管我怎么对他。”这是海浪说的第一句话,眼角带着泪。她说她跟男朋友的相处方式是她一意孤行,而他逆来顺受。他一直让着她,事事惯着她,甚至今天该穿什么衣服,也要经过海浪的允许。海浪脾气很大,一有不顺心的事,小k就成了出气筒,但他们从未吵过架,每次海浪跟他急眼,他总是选择沉默,也正是这样,海浪反而得寸进尺,虽然她知道,很多话都是口是心非。
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聊了一个多月吧,走在了一起,海浪说那时感觉他很幽默,很温暖,和他聊天能聊一整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在一起后,慢慢地聊天少了,有时候竟然几句话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最后发展成了固定式的每晚说一句晚安。海浪原话:“他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我生气的时候他就说给我时间冷静。特殊的日子,开始还会期待他会给我惊喜,他总是说平平淡淡在一起就好,每天都可以是情人节。久而久之,连期待也没有了。或许,他是属于那种过日子的男人吧!”海浪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结局呢,小k提了分手,说了一大串对海浪的不满,对着手机屏幕,海浪有些呆滞,她想象不到这些话是从小k嘴里说出来的。以前,总是她在数落他,原来在他心里,已经积淀了这么多不满,可他从未说过,而选择说出来的这一天,便是选择结束的日子。海浪没有挽留,小k便像那只牙刷套,消失在海浪的生活中。
海浪说:“最后舍不得的那个人竟然是我,他走得很坚决,不曾回头,而我却像是失去了生活的必需品。他是一盏75°的温水,每天都要喝一杯,不会烫伤舌头,也不会留下回味,却是刚刚好,够成为一种习惯。只有失去之后,才懂这盏茶的珍贵。”她后来有去找过他,他没有见她。时间久了,这盏茶也便失去了味道。
有时候,失去真的很简单,握得太松会失去,握得太紧也会失去,生活就是这样,离开总在不经意间。其实他俩是不适合的,一个活得像首诗,心里住着一匹野马,向往着那广阔的草原,生活里希望留住一切的美与浪漫。一个活得像杯水,不求生活有多少惊喜,只求每天过得安稳踏实,以至于属于他俩的旅行,都成了一种浪费的风景,找不到同一频道的美,于是,分道扬镳成了这个年纪最好的结局。但也请珍惜生命中出现的这杯水,或许能够陪伴你走一生的,正是这如水的性情,只是是否出现在刚刚好的年纪。
时间总会冲淡一些东西,包括对那只牙刷套的眷念,会偶尔想起陪伴着的日子,最后也只剩下浅浅地一丝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