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龙庭公寓。
韩一平收拾着餐桌,听到夏雨纯的名字时,手中的动作顿住,随后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司徒焱对面的沙发坐下。还不忘给他倒上一杯水,推到他的面前。
“她,怎么样了,还好吗?你们,碰过面了?”他深知司徒焱回国的目的,以他的性格,绝不愿再和夏雨纯有任何的纠葛。看他今晚这般失魂落魄,肯定是落荒而逃了。唉,夏雨纯这三个字,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想拔掉,怕是没这么容易。
“她……”司徒焱不知该从何说起。“老韩,帮我查查,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她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夏家大小姐吗?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老韩,帮我!”他双手掩面,手指深深插入头发,发丝凌乱,如今的他见不到半分意气,与白天判若两人。
果然,这个世上,能打败他的,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强大的对手。能让他不战而败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夏雨纯。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不再相见,偏偏,那个人,什么事都不需要去做,已经能让他分寸大乱,痛苦不堪。
“放心,你想要的,我都会帮到底。你累了,今晚就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好好聊聊!”
韩一平为了不让他再多想,伸手将他拉起来,半拉半扯,将他弄进浴室,然后找了套睡衣丢给他,让他尽快洗澡睡觉。以他的脑子,肯定会胡思乱想,然后乱钻牛角尖。夏雨纯的事,他爱莫难助,一切只能由司徒焱亲手了结。
话说回来,自从司徒焱从罗城消失之后,他还真的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缘份这东西,还真是让人吃惊。司徒焱这才刚回国第一天,就能碰见她,谁能想到呢。这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又在哪儿见到她的。他不想说,那自己就不问。
他等司徒焱进了房间,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是我。帮我查一个人!”
司徒焱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浑身乏力,闭上眼想睡,白天那一幕,却又钻进脑中,不停地浮现夏雨纯的那张脸。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点也没变,没有了往日冷硬的气质,反而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该死的她,这样的她却远比之前还要吸引人。
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身边会有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了?她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开家面馆,而她的面馆,又为何叫知味面馆?一个个问题,在脑中来来回回,逼得他头痛欲裂。
房中安静,本该入眠的他,耳边却响起了很多声音,有她的,有父亲的,有司徒淼的,还有夏正刚的,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最后变得歇斯底里,恶毒无比。不知何时入睡的,梦中的他,面容痛苦,满头大汗,深陷恶梦,无法自拔。
遇见夏雨纯的那个早晨,翩然入梦,毫无预警。那段日子,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无论他去到哪里,无论过了多少年,脑海深处封存的记忆,始终跟随着他。只是被他视若不见罢了。今日再见,记忆再无阻挡,倾泄而出。
那女孩大大方方地坐在司徒焱的面前,毫不在乎身旁那个气急败坏的女生。任她如何声泪俱下地控诉,也无动于衷。气红了双眼的女生,面红耳赤,站在班上无地自容。
在班上起哄的学生,见高个子男生吃瘪,圆脸女生气急,不知女孩到底是何来历,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叫嚣。只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不敢上前挑衅。欺善怕恶,人生使然。司徒焱又偷偷多看了她两眼。见她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从容拿出课本,准备上课。这个女孩,真是大胆。
上午的课堂异常平静,就连开始闹得厉害的圆脸女生,也不知道被谁拉到一个空位上坐下,没有了声响。老师在课堂上宣布,新来的转学生,名字叫夏雨纯。叫到名字的女孩,不慌不忙,只向老师点了点头,再无其他动作话语。
下课时,被夏雨纯震慑回过神来的学生,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过,没等他们出手,老师一离开,夏雨纯就拉起司徒焱,将愣神的他拖出了教室。
两人取得先机,率先离开教室。夏雨纯腿长,速度快,反而是司徒焱,个子比她还矮半个头,跟在她身后,走得特别吃力。学校餐厅离教室比较远,一路过去,司徒焱已是气喘吁吁。一直走到餐厅,夏雨纯都没有放开他的手。
学校有西餐厅和中餐厅,在这里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想吃的餐厅。有两种餐厅,自然是因为学生人数众多,其中外国籍学生还比例不少。学费贵也是有它的道理的,比如眼前这个豪华餐厅。任谁也难以想象,学校里的餐厅,竟然比外面很多大牌餐厅都要好。
餐厅楼高四层,上面两层是西餐,下面两层是中餐。从下往上看,像座城堡,玻璃外墙,将里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玻璃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一尘不染。餐厅外面还有个小院子,里面摆着白色桌椅,还有白色太阳伞,无比慵懒自在,犹如在海边晒着太阳,吹着海风,让人食欲大开。
换做以前,司徒焱连踏进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不同,他不吃,就得饿肚子。他手里拿着一张饭卡,里面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只不过管家罗姨跟他说过,让他吃好喝好,别担心卡里没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如此阔气,他拿着那卡,像握住了金山银山,都不知该怎么花了。
他向来节俭,来了这里之后,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改变习惯。所以昨天,他就拿了两碗白米饭,外加一盘红烧肉,和一碟青菜,其他的菜没敢再加。这里的中餐厅,菜品多得让人目不暇接,很多菜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反正见过的没见过的,应有尽有。但他的肚子就那么大,多了吃不下也是浪费,所以他只要填饱肚子就够了。
因为选菜的事,昨日他成为了全校的笑柄。因为这里的学生,讲究的是享受,吃的喝的,不管饱不饱,反正什么贵的就点什么,根本没管钱的事。那一声声乡巴佬、小气鬼、吝啬鬼、没钱充大头等等话语,就这么从那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学生嘴里吐出来。声声指控,伤人的话语不要钱,任意攻击。
现在站到餐厅的门口,他来个急刹车,生生停住了脚步。也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定住身子。任夏雨纯拉得自己虎口发麻,也不愿向前一步。
“你怕什么?我吃饭不花你的钱。”夏雨纯冷冷说道。
司徒焱心中很是奇怪。这女孩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她费尽心思护住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初来乍到,要钱没钱,要颜没颜,是什么入了她的眼?
“你是谁?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得罪他们,在这个学校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女孩扬扬眉,给他一个看笑话的眼神,仿佛他刚才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连她冷硬的脸,都有了裂痕,嘴角轻颤,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不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