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旧物时,整出闺女的一套跆拳道道服。闺女说:这套还是不要丢吧,这套是那年出门打比赛,得了银牌,馆长奖的。
这让我想起了闺女小时候兴趣班学习的经历。
因为她出生前,我就有了一架电子琴,电子琴等她长大似乎就理所应当。到她八岁的时候,肉乎乎的小短手就开始了琴键上的舞蹈生涯。
每个周末一节课,每次从镇上到市里往返六十公里。大多时候骑摩托车,怕她在后座上乱动,也怕她在后座上不动打瞌睡,每次出发,老妈都要细心地用打包带将闺女与我束缚在一起。考虑跑一趟不容易,学一样学两样都是学,就在她学钢琴之外,又报了舞蹈和书法。
书法班第一节课,学握笔。教室的墙上书画装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在教室里环绕,一身唐装的老师,在握笔的稚子间扶手矫正、轻声指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种氛围真是好极了。
而且闺女的第一节课,执笔时的专注、凝神,受到了老师表扬。每天放学回家除了练琴、写字也成了她的必修课。
只可惜后来学了两个学期后,就转到跆拳道学习上去了。那时候,个人的情势所迫,突然觉得唯有学跆拳道,才能让她在没有强有力的依靠下可以靠自己。
钢琴是必学的,舞蹈不想放弃,只能将书法替换成跆拳道。这样每天放学回家,只需要督促她一件事:练琴。
舞蹈班学了两年,本准备持续学下去的那个暑假,因为一次难得机会,带她坐飞机去北京去内蒙古草原,结果她在暑期档老师编排节目里的领舞位置被别人替代。等旅行回来,她就不愿意再中途入队学习了。
就趁着这个空挡花二十天学会了游泳,然后自学了溜冰、滑板车、自行车。钢琴一直在学,一级一级地考,似乎很枯燥,学得很艰难。
在所有学习里,跆拳道是她学得最苦,却最没有抵触的一个。
有一次亲见她压腿。暑期天热,她两手撑地,低头用力往下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时教练过来在她背上再加几把力,她没有出声,但她额上的汗水和眼里的泪水,很快将塑料地垫洇出一大片水渍。
一边的我既心疼又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欣慰。不到十岁的她,流汗流泪不说放弃不叫苦,将来无论做什么职业,只要有这种精神,都能有一碗自己的饭吃。同学家的公子比女儿小一岁,使性子不想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句话呛得全家人哭笑不得:凭什么热天我学跆拳道你们都坐在家里吹空调?
那次出门打比赛是三年后的元旦。这三年,她从白带到黄带,从黄带到绿带,然后到蓝带,再到老师带蓝带出门打比赛。
比赛在两百公里外的蚌埠市举行。北方天气干燥寒冷,饮食重口味,都是我们不太容易接受的。第二天早起,她开始腹泻。八点半就有比赛,而且比赛时只穿道服赤脚上阵,这样低温天气,能熬得住吗?干脆放弃吧?她不同意,吃不下早餐只吃了点止泻药后,就没事人一样上场了。
巧的是遇见几个对手都是防守型的,逼得她步步进攻,那一天三脚猫功夫的她竟赢了两块银牌,比赛过程我都拍了下来,外行看她竟踢成了金牌的气势。
所有这一切的学习经历,第二年上中学后,全部结束了。小学只考语、数两门科,进入中学,语、数、英、政、史、地、生七门科像大山一样向他们扑过来,岂敢怠慢?
今天看到她的道服,想起这一段带女儿学三脚猫的过往,有一点点遗憾,也有一点点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