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世世代代生活在贵州边陲小镇,母亲在怪着他六月之时被父亲打跑,逃亡隔壁县途中生下,那时候是新中国成立以前,他随母亲辗转流落。她,是四川一个靠近贵州的小县城人士,父亲往来于川黔做布匹生意,日子小资,随父母亲做生意。
几岁时,母亲带着他下嫁至一个小城市农村的王家,并在那里为他带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俩很像,他俩都姓王。几岁时,她父亲和同伴做生意途中被谋财害命,凶手没有抓获,留下她和母亲,母亲改嫁入唐门,她未改姓。那时候,新中国已成立。
十二岁时,他母亲过世,过世前告诉他他的身世,他的父亲,他的家乡,他的外婆家,过世时,他一个人守着灵堂,泣不成声,后来的日子,他和王家一起过,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姓王。他当了民兵,还当了排长,他的任务是守铁路,他有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谈天论地。她随母亲嫁入唐家以后,母亲也为她带来了几个弟弟,都姓唐,而且唐家条件不错,几个弟弟都有书读,她没有,但是她在一旁听着听着就会背诵百家姓,三字经。
命运往往会安排两个互不着边际的人相遇,不管早晚,见到时,却刚刚好。
他后来进入了畜牧局工作,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养猪。她也进入了畜牧局工作,她主要负责磨面。他因为养猪遇见了她,她因为磨面给养猪的遇见了他,时间刚刚好。那时候饿饭,他偷偷挪猪吃的玉米面,她也是,她知道,但是袒护他。于是就这样,他们在一起,没有山盟海誓,但是注定要一起度过这重重叠叠的岁月。
年轻小伙和年轻姑娘在一起,结婚了,没过多久,大儿子诞生,时光悠悠,再有两年,大女儿出世。这俩小孩都受到王老头的关爱,但是哭得厉害,他们找人算卦,说是得回到老地方才会变得乖巧,她跟随着他,带着孩子,跋山涉水,来到他没来过,却渴望已久的老地方,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辛苦劳作的地方。
他回来了,他一路上问着路回来的,可惜他的父亲也离开了,他只有把母亲告诉他的告诉那个村的所有人,他们开始相信他,并告诉他,他有一个亲哥哥。找到亲哥哥,他嫂子并没有腾出父亲留下的房子给他,于是他赌气做了一个土坯房,她跟着她无怨无悔。
后面,他们又迎来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的压力,世道的变迁,他们共同迎接。他和她,白天干集体的活,分公分,晚上去做其他零工,赚生活,他经常往来于周围县城,倒卖小商品,赚取差价,一去四五天,她做集体活的同时,照顾孩子。
他走时,她会为他准备吃的,他回来时,她会问他路上的见闻。时间,总是在忽快忽慢的脚步中,悠悠然地略过,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三十几岁时,她眼睛出问题了,开始变得模糊,他四处求医,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最后未果,渐渐地,她开始看不见了,这个过程用了好几年,他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好在孩子们都一天天地长大了,但是,他们因为母亲眼睛出问题,都辍学了。
他学会了编竹篓,每次上街,他都会去,并且能卖上几个钱,她在家做饭,等待他的归来,他喜欢吃面条,她为他准备着。日子就这么过着,孩子们都长大成家,慢慢有了孩子,他们也慢慢地老去。
他,每天都是玩弄那些竹子,要么就去挖挖土,种种地。她,每天都是做饭,安排他该种什么了,什么又熟了该收拾了。他,性格温和,沉默,她,性格急躁,容易骂人。有时候,她经常骂他,他不回嘴,只是默默地摆弄他那些竹子,她,也只是一直嘟囔,然而并不能做什么,也看不见。
她安排怎么支出生活的费用,他负责执行这些安排。艰难的日子,她陪着他,他迁就她,在她看见的全是黑暗的日子里,他是她的眼睛,看遍他走的路。于是,三十几年里,他俩携手走过,相安无事。
他老了,牙齿掉啦,她也老了,腿脚不灵活了,她会为他煮很熟很熟的面条,他会为她说很糙很糙的琐事。
他是她三十多年的眼睛,并还继续充当着,她陪伴他从无到有,子孙满堂。
艰难的日子,磨砺着最真挚的感情。他没对她说过海枯石烂的承诺,但是他坚持着,忍受着她的那些唠叨,又或者是享受,她经常抱怨他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却从没抱怨选择他,和他一起吃苦。他没对她说的是爱情,她没对他说的也是爱情,但是,他们都在践行着彼此的爱情,相互信任着彼此。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他在做,她在听。
他,是我的爷爷,她,是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