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春风
每当我走到鼓浪屿的海滩,就会想起杨柳春风,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我的青春!撩动我想去旅行的心。
酒徒L
认识L,是在西安朱雀门的城墙根下。9月的西安,微凉的晚风卷起黄土的气息。
傍晚6点,花架的阴影溅落在青旅庭院的石板路上,L就坐在阴影里,身形和音容隐没其中,不见其貌,只闻其声。我们很随意地聊起彼此的旅行经历。听着他说话老气横秋,我忍不住用了“您”字来称呼对方,当L表示出不耐烦,我才知道是同龄人。他起身时,我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大酒窝,大白牙,笑起来非常灿烂,只是可惜那么高的个子,身形却有些佝偻和驼背。L在北京的一个军队大院里长大,家境良好,名校毕业,大学期间已经成就卓著,现在有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但是,心态却沧桑得叫人震惊,憎恨父母,不相信爱情。说起家庭来言谈之间渗出阴寒的戾气。即使内心叛逆,他的成长环境早早就教会了他如何在工作中,在生活里周旋,和周围的人维持表面的和平。平静生活下埋伏的是暗涌,他对酒精的迷恋一览无余。整个晚上,L都在不停地喝酒,笑言:不懂喝酒的人便不曾懂过人生,他的哀怨和不满凝固成酒杯中游泳的冰块,仿佛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在摇晃的意识里找回青春的轻盈,忘却现实里的不悦,未喝醉时,他的笑容如微风掀动的海浪,转瞬即逝,而喝到微醺后,醉意在脸上定格成固态的笑,笑酒杯游泳的哀怨,笑那身不由己的生活。L一晚上换着地方连喝了三场,我在L喝酒后的絮语中拼凑着的他的人生地图,得不到父母关怀的童年,没有真心爱人的仓皇青春,看不到温暖的未来!天快亮了,他收拢了一晚上的笑,看看手表,说过会儿就要回单位开会了,朝我挥挥手,消失在晨光微熹里。
如果我是一个逃离生活的人,那班长就是一个勇于和生活和解的人。
班长不叫班长,这乃是我为表敬意特拟的称呼,我与他相识在离开西安的前夜,我见过的背包客很多,他是唯一 一个将穷游精神实践到底的。没钱了,厚着脸皮,蹭青旅,睡阳台,为省两块公交车的钱,可以走路去火车站买票买回家的车票,班长蹭遍了大江南北的青旅,西安是终点。初出茅庐的驴友可以从他那里习得终极省钱宝典,穷游秘籍,内容包括各地风土人情,民族差异,安全须知蹭吃蹭住蹭车技能,逃票技能(甚至是火车票)。但班长绝不是省钱,抠门,占便宜的无赖。徒步穿越河西走廊时,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钱给唱民歌的卖艺人。
在和班长聊天时,我口无遮拦地吐槽着我对生我养我的家乡的不满,对大脑空虚没有文化的父老乡亲的不屑。一直谈笑风生的班长突然严肃起来,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说话之前请先摸一下自己的良心。”他的目光明晃晃地刺进我心里黝黑的暗角,尘土飞扬的心之暗角里匍匐着我心里不 我的心里在瞬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知道家乡并没有我描述的不堪。在中国,凡是谈起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许多孩子都会有怨言,但班长说:“莫要自怜,莫要怪罪你的父母,是父母的童年和家庭环境造就了现在的他们。惦念着不幸的童年,画地为牢,走到哪里都不会开心的。宽恕父母做得不好的地方,洒脱一点,你的生活才能向前推进“。聊过了日常生活,班长问我去西北作什么,我说我是佛教徒,这是一次朝圣之旅,班长说,他不信教,但是见到佛像也会真诚地礼拜,他相信每个人的心即是佛,拜佛便是拜自己,但更多时候,人要在日常生活和人际交往里看清并寻回自身的神性之光。班长像是这次旅途中的一针强心剂,让内心悲观和柔弱的我暂时变成一个不怕事的小超人,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