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黑屏了,我冲进父亲房间。
“爸,请求您别忙活了行吗?‘美的’40周年打折,我这不是给您买了个新的吗,都是‘美的’风扇……您这……”
“你管的宽,我就喜欢用这个电扇!”
“就因为这个破风扇,家里面跳闸多少次了,您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屁!没有这电风扇,可能就没你这兔崽子,我干点事咋就这么难呢!”
“您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走走走……给你说不明白你也明白不了。”父亲把我推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父亲手上忙活着修风扇,还不忘时不时地瞅瞅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嘴里叨叨着:“铁梅啊,我就快把这风扇修好了,修好了,我就感觉你还能陪着我。”
我站在门外,听见了父亲的叨叨。或许,这风扇真有什么故事?
这天,父亲出门了,我把父亲的旧风扇搬到了自己的书桌上,打开了它,看着风扇慢悠悠地转着,一圈……一圈……又一圈……
我醒了,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了我的脸上,很温暖,风扇还在一圈一圈地转着。
“建军,你赶紧过来,杨老师在这儿都等了多久了。”
建军?我喊了一声“爸!”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推着孩子进来,“杨老师啊,你对建军一定要严格,他要是不听话的话,你就打,那你们上课啊,我出去了啊。”建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床上,翘着二郎腿,拿了一本漫画翻看着。
“你……叫建军?”我有些疑惑。
“嗯,怎么嘀。”
“你姓什么啊。”
“管的宽!诶,你姓什么啊。”
“我姓杨。”
“哟,本家。”
“你叫杨建军?不是……现在哪一年啊。”我急了,很快走到书桌,拿起日历看看,日历上有四个大红色的数字“1983”,竟然是1983年!
建军写着习题,突然偏头问我:“杨老师,咱今儿,能早点下课吗?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可别跟我妈说啊,等我回来之后,肯定好好写作业。”“可以啊”我调侃着和建军对视。
溜冰场里灯光四射,一群青年男女正在欢快地玩着,展示着自己的技术。我和建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
我问他:“我说你怎么不上去滑啊,坐这干嘛?”
“管的宽。”
“该不是不会滑吧……”
“哎哎哎,她来了,她可是我们全校最好看的姑娘。”远处,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溜冰,建军看痴了,指着人家傻笑。
经过我再三怂恿,建军穿上了溜冰鞋,刚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双膝就跪倒在地上,两手撑地,动静挺大,那个姑娘回头了,看着建军笑了笑。
建军很满足:“她冲我打招呼,她还冲我笑。”
“铁梅你还走不走啦。”听见朋友的吆喝,那个姑娘离开了。
我的头猛的转向那个姑娘的背影,双眼就要瞪出来了,铁梅?
那天过后,我看见,建军开始追求铁梅了。
路上,建军常常拿着两瓶饮料,叫住前面的铁梅,把一瓶饮料递给她,有时候,是两个旺旺碎冰冰,又或是两根老冰棍。晚上,建军藏在角落,痴笑着仰着头,看铁梅摇着草扇子,在窗台走着背书。他看见铁梅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想起了家里的电风扇。
建军偷偷拿走了母亲房里的电风扇,在风扇上系了一支花。
“铁梅。”
“干嘛?”
“给你吹。”建军抱着电风扇,憨憨地笑着。
“杨建军!你给我过来!我电风扇呢?”
“不知道啊。”建军两手一摊,装的很无辜。
“你还嘴硬!”母亲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抽他。我抱着一个电扇出现了,“我不小心把风扇弄坏了,刚拿去修了一下,已经修好了。”
晚上,建军问我:“你不会真把风扇给拿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美的’打折,我这买的新的,”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唉,你就那么在意王铁梅啊。”
建军挠了挠头,有些羞涩。
“杨老师,我觉得你跟其他老师都不一样,你总能让我干我想干的事。”
我叹了叹气,想起了那天父亲说的话:你管的宽,我干点事咋就这么难呢!
“我希望,我能一直这样对你。”我看着眼前的建军,思绪万千。
书桌前,风扇开着,建军写作业,我看着风扇一圈一圈地转着……
我睁开眼,直起身子,风扇渐渐转停了,我眼前有个模糊的影子。
“建军,你怎么没去上课啊。”
“建军是你叫的!把我电风扇拿过来干嘛,敢给我扔了,我跟你没完!”父亲抱着电风扇就要走。
我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爸!”
“干啥,风扇的事你就别想了!”
“爸,这个风扇挺好的,如果以后再坏了,我帮您一起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