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小传之古琴(上):如果真有穿越这回事,一张古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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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这个字,在当今已经成为了几乎所有乐器的泛称。但是,往前追溯几千年,琴仅仅特指一种乐器,即古琴。

含义虽然有所偏差,但自古至今,弹琴都是百试不爽的撩妹利器。中国古典恋爱指南《诗经》在开篇就直截了当地指明,琴瑟之艺是亲近淑女的好方法,所谓“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是也。

而要说历史上以琴诱人的圣手,司马相如倘若居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当然,多年过去,曾经的谜底早已揭开。原来,司马相如到临邛投奔县令好友,以及被请去卓王孙家赴宴、弹琴,直到引得卓文君乘夜私奔,一切不过都是设好的局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是,司马相如这个穷小子成功地钓到了富家女,踏上了逆袭之路。而这其中,琴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勾搭的过程是这样的:卓王孙的家宴上,大家喝酒喝得正高兴,县令邀请司马相如弹琴助兴,于是他佯装推辞之后,便弹奏了一两支曲子。此时,卓文君在后堂,从门缝里偷偷看司马相如弹琴,内心的小鹿怦怦直撞,忍不住暗自鼓掌叫好。

后来卓文君收到了司马相如托侍女传来的口信,才知道原来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结果一激动,当晚就跟着司马相如私奔了。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第一,文人和才女都精通音律,善于弹琴;第二,琴已经成为酒席上助兴的不二选择;第三,琴的传情达意之功效可以给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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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作为我大汉民族之嫡出乐器,承载了深厚的汉文化基因。

首先,从源头来讲,我们习惯于神化每一个青睐的东西或崇拜的人,譬如君主降临之时常有祥瑞之兆。

古琴的起源虽有很多种说法,但无论是出自伏羲、神农、还是黄帝,无一例外都是圣人。这不仅增加了很多宗教色彩,更有助于维系古琴的正统地位。

其次,古琴的重大发展变革也与历史上的伟人有密切的联系。譬如古琴最初的制式为五根弦,而后周文王添了一根,武王又添了一根,方才形成了如今的七弦琴。

千百年之间沧海桑田、朝代更迭变换,在这其中,古琴的发展历程同样跌宕起伏。

上篇琵琶小传中,重点讲述了大唐王朝中琵琶由胡入汉的历程,这对琵琶来说虽是千载难逢的幸事,可对古琴来说却可谓一击重创。

古琴在唐朝大受冷落,于是,很多文人开始为其打抱不平,认为琵琶的兴盛代表了传统音乐文化的衰败,失落之感溢于言表。

刘长卿在《听弹琴》中感慨:“泠泠七丝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不多弹。”便可算是证据。

琵琶借助着唐朝统治者的喜爱和推崇,对以古琴为代表的正统雅乐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然而,历史的沉淀依然有强大的惯性。待到大唐王朝结束,宋明理学兴起之时,古琴又开始复苏了。

但唐朝对于古琴的发展依然有一点里程碑式的贡献,即唐末琴家曹柔发明了减字谱。这成为了古琴所特有的一种记谱方式,使得很多古曲得以保存了下来。而后宋朝出产了大量的琴谱,便可算是古琴复兴的一点佐证。

如今,我们陆续从出土文物中发现了很多珍贵的唐琴、宋琴等各朝古琴。它们历经几千年的洗礼,依旧保存完整,甚至有的还可以演奏,就连制作者、历代的主人和曾经的鉴赏者同样有迹可循。

这些统统都说明古琴曾经是多么辉煌,它就像是乐器中的活化石,一头连着遥远的时代,一头系着今天。

倘若这世间真的有穿越这回事的话,我相信,古琴一定是最佳媒介之一。当李祥霆奏响绝世唐琴九霄环佩的时候,那浑厚的声音一定会将你带回玄宗避难那年,肃宗继位时的庆典之上。

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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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弹琴的人都渴望知己。而古琴作为文人传情达意的利器,更是担负起了寻觅知音的重任。

先秦之时,有一名叫做伯牙的琴师。有一天,他在山间弹琴,遇到了一位叫做钟子期的樵夫。钟子期听了伯牙弹琴,表示十分喜欢。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伯牙的铁粉。

别看钟子期的职业是樵夫,与音乐八杆子打不着关系。但他天赋异禀,竟然能够听懂音律之中的深意。

伯牙弹琴的时候想要描绘高山,钟子期便说:“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想着流水,钟子期便答:“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伯牙想到了什么,子期便能听出什么,简直神了!

正是因为子期如此的通情善解,于是这枚铁粉在伯牙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假如故事就此结束,也许就不会被流传千古了。事实证明,唯有悲剧,方能永恒。

没多久,子期故去,伯牙痛失知音。再弹琴,竟是无人能懂,心中所想统统是子期,难免悲从中来。于是恸哭之后,伯牙索性摔琴以谢知音,再也不弹了。

无知己,不音乐。

后来,这个故事流传得越来越广,妇孺皆知。很多诗人都会引用这个典故,来说明知音难觅之困苦。

李白的《月夜听卢子顺弹琴》,“闲坐明月夜,幽人弹素琴。忽闻悲风调,婉若寒风吟。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钟期久已默,世上无知音”便是一例。

伯牙所弹奏的《高山流水》更是成为了古琴的代表曲目。唐朝之后,这首曲子一分为二,化为《高山》和《流水》,流传至今。

上世纪70年代,美国发射飞往太阳系外的两艘空间探测器。彼时,当代古琴大师管平湖先生演奏的《流水》被挑选成为中国音乐的代表,随着探测器传播进了宇宙空间。

如果将来真有外空生物入侵,说不定播放一下管先生的《流水》能博取些许好感呢。

想多了,言归正传。

琴棋书画,琴居四艺之首。历代文人不仅将其捧为身份的象征,更是积极在所有相关领域进行推广。譬如文人的作品,诗词歌赋;譬如绘画,听琴、弹琴已成为了文人画的主要素材。

只可惜,在流行音乐方兴未艾的今天,国乐已然日渐式微。古琴更是沦为了小众的乐器,而在少数尚古人群中传播着(具体原因将在下一篇古琴(下)中解密,敬请期待)。

几年前,我在国家大剧院的小剧场听钧天坊的演出。古琴、大提琴、吉他的即兴合奏听得我心潮澎湃,激动到爆表。

倘若有一天,你可以聆听一次,甚至拨弄一番,也许会更懂得,为什么千百年来文人对它青睐有加、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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