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握钢枪,暮卸戎装。

愿从此再无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愿你真的不会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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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远去的,是随着风也消散不掉的怀念。

小鹏走的那年小弢13岁,而小鹏也只有19岁。小鹏回来的这天27岁,小弢21岁,八年这俩兄弟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八年的时间小弢甚至忘了还有小鹏这个哥哥。只有小鹏寄回来用子弹壳做的坦克车时,小弢才会兴奋几天,也就几天罢了!

小鹏走的那天很精神也很帅,全家人都来送他,大包小裹拿了很多东西,爸爸拍着小鹏的肩膀:“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不能惹事。能忍的事咱就忍一忍,有委屈多跟爸说说。”妈妈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小弢因为要上学就没能送哥哥,为了这和叔叔生了一个月的气,最后还是叔叔给买了一台游戏机才化解危机。而小鹏更多的是彷徨和不安,不知道20几个小时后,他到达的那个地方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听说那座城市风很大。

2.一入军营深似海,城外人笑城里痴。

到了M城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北风这时候已经呼呼嚎啸,远处还能听见狼嗥。黑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下了火车没有休息就坐上了卡车,一段洗衣板路连着一段石子路又连着一段洗衣板路,一路颠簸,一夜无梦,就这样到了日出。小鹏早已精疲力尽,没有一点力气了。

“下车,下车,动作快点。”一个男人大声吼着!一行人像没有编入程序的机器一样照着命令做,杂乱无序却也动作迅速。小鹏站在了队列中间,大气也不敢出。

“当时就想着不能犯错误,更不能被抓到,要不然肯定挨整。困的要死也得把眼睛睁的又大又圆。”小鹏后来和小弢玩笑着说。

上面的首长在训话,下面的小鹏聚精会神地听着,就这样小鹏拉开了新兵连的序幕。

当兵很苦,新兵连最苦!

3.曾经最“恨”的人成为了一生的惦念,不为别的,一声战友足矣。

首先就是吃不饱,因为限时间。而小鹏平日里慢条斯理是习惯了的。去年过年小鹏回家,小弢喊着要哥哥请他去KFC,结果没两分钟就看到哥哥的餐盘已经没了食物。而小弢刚吃了两三口。恐怕小鹏得胃病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

一天吃不饱,两天更是饿,到了第三天实在熬不住了就偷着把第一份饭装在口袋里,再去要第二份。等着晚上睡觉时,或者训练间隙,趁着班长不注意偷着吃两口。“吃了八年的军粮,就那几个月的饭最香。”小鹏一脸认真。

再有就是班长很严,真的很严,近乎变态。每天的体能训练能让小鹏忘记双腿的存在,双眼每天都在打架。军姿在最热的时候站,扛着枪,夹着纸片,敢动一下全班受罚。最后就是忘记了动,因为全身已经麻到失了知觉。翻障碍,爬石路挑最冷的时候,裤子上,鞋上都是泥,而手早都被冻烂出了血。现在每到冬天,小鹏的手还是会生冻疮。

最可气的是回宿舍休息时还不能往床上躺,因为辛苦叠的“豆腐块儿”和没有一点褶的白床单经不起一身灰一身土的造。其实小鹏倒还能适应,从小到大被他爸练出来了,身体素质很好。

不过身体上的累还算不上什么,精神上的折磨才最难以忍受。“当时真的想冲上去揍班长一顿,不为别的,就为那句‘你们就是一群软蛋,这点苦都受不了。’”现在小鹏和新兵班班长好的恨不得内裤都能共享。班长一边让新兵做体能一边让他们唱军歌,唱的震天响的那种。很多很多,他说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4.故乡变他乡,他乡非故土。报喜不报忧,泪往肚里流。

很快到了三十晚上,小弢连晚饭都没吃,守着电话生怕错过小鹏的问候。因为这是哥哥没能陪他过的第一个春节,他很想哥哥。“其实我不想打电话的,因为我知道,我打了你婶子肯定会哭,你叔叔也会的。但是不打他俩又睡不着了。其实哥也很想你们。”

叔叔经历的多了早就习惯了,每年看着那群新兵排队给家里打电话,他的鼻子总是很酸,都是爹妈宠着长大的,谁不疼谁啊!“我不想你哥,当兵了都,哪能天天想着家,叔倒是很想你,在部队很少有机会回家看看你。”小弢冲着叔叔傻笑,抱着电话始终不放。

小鹏先问了父母情况,又问了家里其他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流泪占了一大半。小弢看看叔叔,早已泪光闪闪。这是叔叔为数不多的流泪,记得上一次是奶奶去世的时候。

5.手握钢枪,遥望万家灯火正明。身着戎装,仰观星光点点灿烂。

初一晚上的第一班夜岗,凌晨两点到四点。北风从来没有春节,也不会怜惜游子他乡。小鹏觉得这是一种幸运,他喜欢站夜岗,到了夜里,周围很静,带着棉帽,听着北风歌唱;睫毛因为呼气的热遇冷冻结,挂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沉了很多,坠着眼皮耷拉着,好像睡神安排的一样;两只脚早就没了知觉,自己踩到狗屎都不会有所察觉;握着钢枪是最舒服的,因为远方灯火通明正亮。

“我那时候第一次站夜岗也害怕,能听到狼嗥,那幽凄的夜,山谷回荡着更幽凄的叫,生怕狼把自己叼了去。”小鹏故作神秘的吓着小弢,其实更害怕的小鹏没提。

一班夜岗两个小时,小鹏经常憧憬自己将来的女朋友的模样。是高还是不高,是胖一点还是瘦一点,头发是长的还是短的。想的越入迷傻笑声就越大。不然呢,像个木头一样吗?那怕是真会冻死人。因为这样,身体是凉的,心确是暖的。

四点到了,回到宿舍很难再睡着。

6.说走就走的“旅行”,从来没有多余的理由

记得那是小鹏和小弢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大年二十九,晚上哥俩商量着明天晚上吃过年夜饭就去伯伯家陪他住,因为伯伯是光棍,只有一个人。小鹏不在家的日子里,小弢隔三差五就去伯伯家闹腾,因为伯伯喜欢。还计划着让伯伯做夜宵,教剪窗花呢。“当时一接到电话是埋怨,百般无奈;现在接到电话是服从,没有任何理由。可惜不会再有了。”小鹏怏怏不乐。

因为紧急情况,小鹏被召回,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是在年三十的上午走的,早起一家人吃了饺子,小鹏却只喝了点汤。小弢一直送到检票口,嘴上嘱咐着哥哥路上小心,路上注意安全,没留一滴眼泪。当哥哥的背影匆匆消失时,他忍不住哭出了声。给小鹏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哥哥,我想你,平安回来,我没哭!

终于在三天后小鹏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已经回到部队,让家里不用担心。督促小弢好好学习,要考上大学。“其实那时候执行任务时腿被撞了一下,骨折了,但是想着过年期间不和家里说省得你们担心。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医院躺着。”后来叔叔给小鹏立了一条规矩,事无巨细,一一上报!

7.戎装紫袍样样不落,几片纸字难倒戎装少年。

小弢这天在上课,手机突然振动,拿起来一看是小鹏打来的,于是下课赶忙拨了回去。

“小弢啊,哥哥平时对你咋样啊,不薄吧。”

“有啥事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我要一台比年前给我的那个更大的子弹坦克,否则没商量。”

“得嘞,有我老弟这句话齐活。哥最近要考试,没办法啊,文凭是张纸,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今天你哥我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你平时给我在网上找找资料,我没时间。”

“嗯,行,回头你把考的科目和纲要给我,我给你找,发到微信上。”

从未见过小鹏那样努力,隔三差五找小弢要资料,让小弢找专业的同学给讲解。甚至小弢有点厌烦了。而那辆超大子弹壳坦克现在被小弢锁在了柜子里,想哥哥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以后怕是不用这样了。

小鹏也很争气,如愿以偿,得以进修升衔。

8.八载戎装恰似旦暮一刹,朝夕训练仿佛永恒完结。

别人是当着当着兵人没了,部队还在。小鹏是人还在部队没了。铁打的营盘也散了。接到通知的那天小鹏很平静,回想着八年的军旅生涯就像是一场电影,有开头,有高潮,终会有结局。

军营也像是一座围城,不同的是,城里的人很不舍,城外的人很想进。小弢听说这个消息也很不是滋味,想安慰安慰小鹏,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那座城市风很大,你却早已经习惯。回到故乡非故乡的故乡你说好久没这么安逸了,一定要好好享受。结果第二天你后悔的说,我还是想回去,那是我流汗流血的地方,我有太多的回忆珍藏。容我拿回来,容我再重来一次,好吗?

第一次写这个题材的小文章,我本人没当过兵,从哥哥平时讲述和我自己的了解写了下来。很多叙述确实是真实情况,有些地方稍加润色,如果有某个地方不准确,望提出宝贵意见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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