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然而我却不敢看朋友圈,尽量不去关注关于父亲节的一切,因为我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也不可能听到我说节日快乐了……
我是80后,可我却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如果我是男孩估计也就应了计划生育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了,只因我是一个女孩儿,但奇怪的是爸妈并没有重男轻女,反而对我这个老大尤其珍重,从小到大什么都是用最好的,在八十年代我家住的是当时小城中有名的万元楼,保姆也从来没有缺过,小时候的我男孩子性格,胆大,常常惹祸把我爸妈气得够呛,三年级以前班级倒数,我妈被老师叫到学校让她觉得很丢脸,于是回家狠揍我一顿,却因此好似突然开窍,让我这个倔强不服输的人一路开挂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考试居然进了前十,把我爸妈高兴得逢人就夸,那也是我第一次问我爸要了奖励,一副羽毛球拍,从此人称羽毛球公主,喜欢得不得了,也是至那以后每次期末考试我都能收到我爸给我的奖励。
我爸在学习上对我关心的少,但他对我的影响却很大,他说我写字很丑,女孩子应该写好看一点,于是我默默练习终于写得还算好,只是比起我爸又差了一些;我爱涂指甲油,嚷着我妈给我买好多,有一次不小心打翻在桌子上被老爸看到很凶的教育我不务正业,应该好好学习,从此以后我没买过一瓶指甲油;我生病吃药很困难,我爸也很凶的说我不吃药就不会好,当时我就想我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啊,我在生病啊,难道不是应该哄哄我吗?我以为老爸不喜欢我,可第二天还是会背着我去医院做各项检查;小时候下雨打雷的时候我特别害怕,老爸会守在我身边直到我安稳睡着……因为我爸我变得很独立,大学时我阑尾炎发作在医院手术治疗了一个星期愣是没让爸妈知道,可是,我爸是爱我的,同学都羡慕我可以有一辆变速自行车,羡慕我爸给我买的玩具,羡慕我有好看的衣服鞋子,好看的手表,上大学还给我买了当年的最新款手机,一切美好的东西我都曾经拥有过,我很骄傲,却不自大,我懂得分享,也赢得了很多真心的朋友(在我爸生病期间充分体现了这点),就这样我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长大了,什么都不缺。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它不是童话故事,三年前家里情况每况愈下,负债累累,终于支撑不住而破产,每个人都变得很阴郁,没有了往日的笑声,有的只是叹气声,吵闹声,当然,大大咧咧的我也不例外,就在我苦苦挣扎着生活的时候,医生诊断我爸为肺癌晚期,那一刻我觉得天塌了,那个不知道怎么表达爱却默默付出爱的人病了,曾经健康无比的老爸病了,我不知所措,彷徨无助,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家里其他人都还需要我,或许是受老爸的影响,突然我也一夜长大,眼泪擦干以后我就四处寻医,同事,朋友,我身边的人都尽他们所能的帮助我,让我感受到了温暖,然而由于之前我爸不信保险也觉得自己身体好就没有去购买商业保险,突如其来的病痛变成了灾难,庞大的开支几乎来之我一个人,我妈没有收入,我弟弟妹妹们在温室待了太久面对这样的变故他们却无能为力,我常常半夜睡不着,害怕我妈打电话给我,熬过了一晚又一晚,这时我小妹通过她的朋友介绍给了我们一个医生,他像光一样给了我们莫大的希望,那段时间这个天使医生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给我爸做了微创介入术,手术很成功,关键就要看术后恢复的情况,当我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于是独自一人去医院做了检查,却被告知可能是乳腺癌,需要做穿刺活检,我忐忑不安,想要依靠却发现依无所依,背后全是需要依靠我的人,好在虚惊一场,结果只是炎症,这时的我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爸手术完一个星期后出院了,以为好好修养就会有奇迹发生,可是回家以后不知道是术后副作用还是因为吃中药的原因,一直上吐下泻,半夜总是咳血,后来还进了急诊两次,全家人提心吊胆,我白天上班总是惶惶不安,每天都要打电话回家问我爸的情况,可是我爸已经说不出话了,我妈打视频电话给我让我看我爸,我一遍一遍喊他,他却依然只是沉默着,这时候的他体重急剧下降,曾经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现在却瘦得皮包骨,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心疼,很心疼,我想帮他痛,我想用我的十年来换,可是老天爷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我一有时间就去陪我爸,只是在床边陪着他,给他看搞笑的视频,给他讲好笑的故事,他睡着的时候我就握着他的手,呆呆的看着,就这样看着,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握多久,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但却不能出声,不能吵醒他……
今年过完年我再次去找那个阳光医生,他婉转的说我爸可能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我心如刀割,害怕那个时刻的到来,却也清楚的知道那天不得不来,什么奇迹,什么希望都成了空谈,苍白无力,或许我爸知道了他即将离开,终于有一天他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爸也笑笑看着我,在最后的时日里我们没有同意对我爸进行插管,我不想他没有尊严的离开,也不想他痛苦的被插管,之前我爸在做B超的时候我看到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无法说出口,我知道他一定很痛,可是我还是没能见到我爸最后一眼,他在医院没有支撑到我来,这也将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
我爸终于不痛了,也不咳血了,他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一动也不动,我和弟弟妹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可是他也听不到了,我知道他的灵魂一定是去到那个没有烦恼,没有病痛的地方了,其实他是解脱了,莫牵,莫挂,莫回头,结束亦是开始,爸,一路走好……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活着的人还需继续前行,我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勇士,如今我是自己的灯塔,有了人生的方向,希望活出人生的厚度,也明白了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从起点驶向坟墓的列车,有的人和你坐几站就会提前下车了,而我要做的就是和他们挥手告别,比如我爸。
爸,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一个父亲节,我很想你,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吗?我们都还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