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考试,我居然进步到了中上排名,之由的努力也卓有成效,仍然高出我几名。座位调整总是伴随着考试而来,之由自然选择了观感更优的三排中间靠左道的位置,而我也居然挑到了一排中间居右的座位,而我的同桌居然是班长-之前被我当作灯泡的之由的帅气女同桌的男朋友。排完座位,秃头班主讲了两句后,放学铃便响了。之由还是那么积极地最先走向教室前门,而我由于坐在第一排,眼珠自然就迫不得已地跟随她的倩影移动。本以为她下了讲台便会径直走出教室,没想到她居然转向我走来,小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了。听到她小手拍在书本上的轻快声音,看到她柔唇轻启,“唉!中午我来得要晚一些,你和班长帮我把东西搬过去吧?”我不敢再近距离看她的眼睛了,只是给她一个故作冷漠的侧脸,听到要求,只是窃喜地机械地点一下头。虽然有些迷惑女生的心思,但中午还是义无反顾地照做了,而且还没请同桌班长帮忙,似乎是得到了女朋友的高度认可与信任一般,我拿出了小小男子汉的十二分力气,独自将她的书本及桌凳搬迁到了她的新位置上。而那男子汉的十二分力气源自于午饭后我坐在她位置上体味她气息时,看到了她竖立的厚厚的英语课本背侧贴着的自勉语“要忍着,坚持着!即使伤得血淋淋,也要握紧拳头往前冲!”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想了又想,难道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影响学习,只是想要专心学习,她肯定对我也很有感觉的,当时我的心田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一样蠢蠢欲动,而我已然忘了她不久前拒绝了我的过往,替她搬东西的兴奋劲被全班同学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也包括了韩雨,但当时执迷的我又何曾想过他人。可悲的是,我在不曾知晓之由一点点真实想法的情况下,竟会为了自己一点点小小的猜想而兴奋不已,实在是幼稚到家了。
此次座位调整后,我又左右逢源了两个同桌。右边是班长就不必多说了,左边是一个陌生的帅哥,奇怪的是班里许多同学都与他很熟悉,后来听说他高中三年都是在六高读的,怪不得那么多同学都认识他。后又听说他成绩也很好,高考已经考过二本线10分了,但去了平山学院三个月后,觉得那学校太差劲,就回来复读了。刚来的时候被秃头班主安排坐在讲桌右边的位置上,他由于进入学习状态不久而没参加上次考试,此次被秃头班主安插进班级中档排名,从而坐在了我左边。我本以为上大学去而复回的事情只是新闻传说,没想到作为传说的奇人居然坐到了我旁边。对他的初次印象:长发偏分、衣着时髦,有些浮夸气,还有就是每次都听别人叫他“曹操”,后经过询问才知道是“曹超”,怎么看也不像极优学生啊。于是刚坐一块我就问他“平山学院再烂,也是二本院校啊,为啥不上,回来复读啊?”他只是不屑地说“那学校烂的很!”也不说具体原因。我始终对他好学生的名声抱有怀疑态度,直到我在背书时,激他背《长恨歌》,他只随口流利地背出了第一节,我便无地自容地叫他停了,太刺激我读了十几遍《陋室铭》还背不出来的小脑子了。随后与之相处的日子,才渐渐让我彻底折服于他的三好之名,语文、英语选择题基本没错,数学也很牛虽然没古姿云厉害但至少比我强,就连让我在人前能抬头的政史地的正确率也远高于我,这让我情何以堪?幸而他为人平和,并非趾高气昂,瞧不起差等生,因此和他相处的还算愉快。我坐的一排中间都不简单,除了曹超左边的同桌-杨艳丽,一个伶牙俐齿、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整日喋喋不休、炮语连珠。而她的同桌赵晓沛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也考过了二本线,成绩班级前五,但不是那种死学的丑女,没戴眼镜的大眼睛很是漂亮,再配上娃娃脸,小巧玲珑的身材,像极了大眼有神的孙俪,很是可爱呢!虽然看着也很养眼,但怎么也不及之由那样的诱人感觉。可是没有谁会刻意避开美女,作为青春期的一个正常男生非常愿意和她交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似乎也不嫌弃我这个中等生,曾一度和我打得火热。一天晚上的语文课,各自读书记词的我们,不知怎么就成语接龙起来了,她一个琵琶别抱,我一个邯郸学步,她一个投篦豺虎,我有一个煮鹤焚琴,杨艳丽也参与其中,交流得不亦乐乎,只有曹超略显尴尬地坐在中间自学自的。
冬天的日子昏昏沉沉恍恍惚惚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底,枯燥无味的复习中,时不时地可以看到教室外三三两两的大学新生寒假归来寻友。看着他们久别重逢侃侃而谈的兴奋劲,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多么希望三高中进入大学的同学也能来看看我。就在我上课进入正常的疲倦瘫软状态一直延续到了下课之时,忽然听到坐在窗口的同学喊到:“姚合秣,外面那个人是不是来找你的?”我立马提起精神扭头看向窗外,那瘦高的身影一进入我的眼瞳,我便想起了裴永俊那根棍。于是略显兴奋地走出去,谁知那小子还在晕头转向地转圈,完全无视我的走近,直到我伸手拍他很有骨感的肩膀,他才转过头来,还是那张塞万提斯式的长脸。我疑惑开口问到“你东张西望地找谁呢?”他还是那副抽筋似得说话“咦!是你啊!来找你和韩雨啊。听说你们在一个班呀!是不是?”我又惊又喜“你咋知道的,听谁说的?”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抽筋道“就你们那点事,咱们老同学都关心着呢!哦,对了,我妹子呢?赶紧叫她出来。”忘了他们是怎么开玩笑认成了兄妹,经他一说我才恍然想起来应该叫她出来见她哥。教室外的走廊上男生女生凑成一堆堆一团团谈笑着,我走到前门口处,大喊到“韩雨,你哥喊你回家吃饭了!”正想再喊呢,便见她慵懒地背着大长辫子走向后门,我也从前门闪出来,有点纳闷地问她“我还没说清楚让你干啥呢,你咋就出来了?”可她一副疲惫慵懒不屑一顾地说“我早就看见你们了!他一来我就知道了。”我闪过一丝狡黠,装作义愤填膺地说“知道你哥来了,为啥还不快点现身,还躲在教室让你哥瞎找,你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啊?”我向天发誓我当时真不知道大姨妈是谁!只是想暗示他们这对兄妹的暧昧关系!可是韩雨摆出一副似乎被折磨得沧桑不已身不由己的模样,只是沉默不答。我想她应该是得了复习生的通病吧,背负着复读生沉重的心理压力每天机械地在充满犹如瘴气一般的紧张氛围中学习,身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不管有没有在努力,都会沾染崩溃之毒。此话不通,只好胡乱地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在我与裴永俊、韩雨寒暄胡诌的间隙,无意间瞄到我曾经的两个女同桌手拉手地从前门懒洋洋地走出来站在墙边沐浴着阳光,窃窃私语的她们,眼光时不时地飘向我这边的同时脸上还洋溢着少女特有的微笑。再次看到之由眯着眼的甜蜜微笑,我美得无法言语,怕自己心神停留太久,只好转移到可爱的古姿云身上,这一转一个鬼主意便突兀地从心中涌起。于是,我突然搂起裴永俊的细腰,推搡着他走向两位女生,说“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美女!”他单眼皮的眼睛盯了会儿两个女生,又回转过来看着我激动而慌张地说“干啥哩?你干啥哩?我不去,我不去……”同时细腰微弓,麻杆似得两根大长腿蹬着地面向后退着,虽说他是很瘦,但好歹也是一米七八的个子,我左手一松他左肩膀便立即挣脱,身子也随之完全回转,完全挣脱我的拉扯后便退到我身后依着栏杆。与此同时那厢的两个女生也害羞扭捏地推搡着,姿云一不留神,之由便撒腿跑进了教室。同样落单了的姿云非但没有了女儿家的羞涩扭捏,反而凶恶气势斗涨地迎着我走来,到我跟前便一手按着左臂将我反转,然后另一手便握成拳头连续地在我背上擂了几拳,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恶狠狠地威胁着“叫你不老实!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揍死你!”,然后便丢下独自回味的我,进了教室。我只好无奈地转过身对裴永俊说“这母老虎我还不敢介绍给你呢!哈哈!”,细高的裴永俊只是招牌地嗤之以鼻地撇撇嘴“咦~”,嬉嬉闹闹中,铃声又响了,匆匆约定中午同学聚会后,我和韩雨便进教室上课了。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我和韩雨便走在一起,去门口找寻裴永俊和其他几个老同学。由于上午太匆忙没说清楚具体在哪儿碰头,我和她只有在大门口的人流中搜寻。还是女生敏感,韩雨推推我的胳膊,眼落人流对面走廊地对我说“那边,在那边!”我还没看清楚目标呢,韩雨便撒腿走过去了,同时以其惯常的淡定语音喊着“张从!”我这才看到窝嘴妞班长,并跟随其后,见到韩雨,张从如同恢复了青春的窝嘴老太太扑上前给了韩雨一个大大的熊抱,毕竟在三高中她俩自分科同班后便是死党了,女生之间的所有恶习都在她俩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去厕所、小卖部、食堂她们必定是要一起的。我们三个就站在旁边的雨廊里,简单寒暄之后便聊起了大学生的日常,经过简单的了解,张从那窝嘴妞就更令人刮目相看了:进入了西安一所本科院校读大专,不仅在一个学期内就轻松地由专科升入了本科,而且还考过了英语六级。虽然我对大学还很陌生,但也知道专升本只要有人有钱就不难,英语六级可是很难的,至少对我们这些三流中学的学生来说是这样的,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啊!所以我一听她过了六级,脑海中就不自觉地翻涌出CCTV关于大批专科生花钱买高科技作弊手段的报道。突然怪异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张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机,只听一阵“喂,哦哦,好好”后,张从便将手机放进包里,对我俩说“李庭也到了,走吧,出去等吧!我同学还在外面呢!”。刚走到学校的铜钉大门口,便有一个和张从类似的女孩过来挽住了张从的臂弯,这就是她的同学啊!果然物以类聚!由于门口往来的学生老师太多了,我们便走到门口对面的路口,没多久,一个大脸小眼的女生便向我们走来,不是李庭又是谁!不过韩雨和张从并没有刚才那样的亲密和热情,因为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没那么好,反而我和李庭更熟一点,而我不可能表现出多么的热情。一阵寒暄询问后,突然想起了“裴永俊去哪了?”,张从不知道,李庭说“他跟我打电话说接我,我跟他说没拿啥东西,不用接我,刘瑾拿了很多东西,你去接她吧,估计他现在正在接刘瑾呢!”张从突然又附在韩雨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然后韩雨便对我们说“我们回学校方便下,李庭你去不去?”“不去,你们去吧”“哦,那你们在这儿等我们”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张从的同学也追了过去了“唉,等下,我和你们一起去!”然后留下无话可说的我和李庭,但是没话也要找些话啊,总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李庭总是说“我们学校……,我在学校……”可是不管我怎么追问,她就是不说是什么学校,只是听她说学了啥舞蹈才引起了我对大学的一些暇想。而据我所知,三高中我们那一波文科生中就只有裴永俊和刘瑾依靠艺考小三门进入了本科的行列,其他人或大专或中专或复读或毕业。经过漫长的瞎扯,韩雨她们三个终于完事回来了。此时已12点半了,张从在众人的催促下给永俊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到哪了,挂了电话只说“他让我们先找个饭店,走吧!”于是,我们一行人便沿着街道缓缓西行。
暖日挂南方,她俩拉着手走在一起极其惹眼,不是因为她们是一对漂亮的姊妹花,而是因为她们是一对怪异的奇葩花:张从,巨胸凸臀,挤眼肉脸,窝嘴勾鼻;韩雨,平胸阔臀,褐脸凹眼,塌鼻白齿。哦,对了,张从还拉了一个矮冬瓜丑女大学同学,听其说是信阳的。而我和李庭正孤独地跟在她们仨奇葩后面,正考虑找哪个饭店搓一顿呢!张从不停运动的窝窝嘴从西安的宽直大道一直扯到兵马俑也没啥看的,突然就扯到了她们学校的一个故事,“一天晚上,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在路上遇到一群流氓,要劫财劫色!那男生TMD就不是男人,把钱包一扔撒腿就跑了,就扔下那个女生不管了,要是附近的警察不及时赶到,那女生就惨了。”然后还以一副完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对韩雨激动道“韩雨,你说谈恋爱干嘛?要男朋友干嘛?我就准备不谈恋爱了,我看你也别要男朋友了!”我当时就在心中窃笑:你想谈恋爱,也要有人愿意和你谈啊!再说,你长得那么安全,完全不用担心被劫色啊!可毕竟不是那么熟,这玩笑还是不能开出来的。可令我意外的是,韩雨居然脸色一暗,抛出一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该对姚合秣说才对!”张从看了下韩雨的脸色知趣的不再言语了,只不过白了我一眼。我也不说什么,心里自然地想到之由。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场路口,沉默了一阵的窝窝嘴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韩雨无精打采地说“不知道。”我一脸茫然地说“不是找一饭店吗?对了,你们给裴永俊打个电话,看他咋说?”谁知张从完全不理我的话,小眼睛望着北边,说“我有点想嗑瓜子!”李庭听了这话,小眼睛在大脸上也放出了光芒“对呀!我也想吃嗑瓜子!姚合秣你去买一点给我们吃!”张从一听有人附和,当班长的圆滑劲就来了“那姚毫末你就给我们买点瓜子去吧,饭钱饭钱我们出了,你就出点瓜子钱吧,那边就有个瓜子店,只有几步路,去吧!”她这一说我也不好拒绝,就走向北边那家早被窝嘴妞看中的瓜子店,花了三块钱买了三种口味的瓜子。幸亏我知道众口难调,丫的,四个女生围着我各吃一种瓜子。刚磕到瓜子的窝窝嘴便接到了裴永俊的电话,张从挂断电话说“裴永俊接到刘瑾了,让我们到六高对面的路口等着。”于是我们只好又回去,原来那路口的商店已然放出了大音响,那三个女生又回学校上厕所了,又剩下我和李庭。还好李庭听着音响播放出来的音乐挺陶醉的,脚下还随着节奏波动,突然还扭头看向我的侧脸,夸道“姚合秣,你越长越帅了!”我一脸沉稳地说“谢谢”按说我也应该回一句“你也变漂亮了!”可我看着她的大脸实在说不出口,没脱口而出“你咋逆生长了!”,就不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多少饭后回校的同班同学看着我们怪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瘦高身影打断了纷飞的思绪,随开口叫到“喂!裴永俊,你干啥去呀!我在这里啊!”痴盲的麻杆方呆呆地转过来说“啊!你们咋在这儿?”我已晕死,“我们在这等你啊,你干啥去啊?”“我接到刘瑾,来找你们啊!”晕,找人找到眼皮底下还看不到,真不知道他怎么在酒店管理专业混的!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右手还提着一包。张从和她的同学还有李庭这才反应过来,走过来说“裴永俊,啥时候来的?”晕,这全都是愣子吗?我问道“你接的刘瑾,人呢?”他这才说“哦,她在后面呢!”他这才回身望着街道,摆着手喊道“唉!刘瑾!在这里!”我也转身,随着他望的方向看到一位披头散发的美女,低着头缓步走来,她头发拉直了!别说这美女走到我跟前还真有些心动,刚想主动开口,后面的女生便把我想说的喊出来了“哎呀!刘瑾打扮得挺漂亮啊!”一听便知是那窝窝嘴,还是韩雨淡定地问出了我想问的“咋现在才到啊?”还没等刘瑾回答,我们两个男生便提着大包小包向川菜馆进发,她们三个女生便在后面叽里呱啦,嘻嘻哈哈地跟着。只听到刘瑾有些生气地抱怨道“你们都不知道那大巴司机居然让我们在高速路上下车的啊!”
到了川菜馆二楼,女生先点菜,裴永俊到底是学酒店管理的,端茶倒水的不在话下。没想到女生点的全是油麦菜、小白菜一类的素菜说是减肥,幸亏我最后点了个宫爆鸡丁,要不然两个狼也变成羊了。等菜的间隙,李庭用手机净放些娃娃音的卖萌歌,然后就是围着新人刘瑾谈笑,忽听韩雨问“你吃完饭还要去看王先锋吗?”李庭替我问出了“刘瑾和王先锋好上了呀?!”张从白了一眼说“才知道啊!哦,对了王先锋现在在哪儿?”刘瑾低头娇羞地回道“在一高复读呢?再说吧!”唉,我失落地低头想:又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永俊提议喝点啤酒,张从又觉得太凉,提议喝米酒,于是都喝了。席间有些冷清,幸亏那几个女生可以叽叽喳喳,时不时地拿刘瑾和王先锋开玩笑,刘瑾也不反驳,只是低头若有所思。碰了几次杯,我便自斟自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