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建设往往就在那一瞬间,决堤也是一刹那的事情。
那年,她16岁,背井离乡。
家贫,且不爱读书,16岁以前,没踏出过家乡的黄土坡,16岁以前,没自己洗手做过羹汤。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她不是。她有一位世上最伟大的奶奶,在那个奶粉是奢侈品的年代,奶奶在市里做保姆,从有钱人家里带来奶粉,走三十多公里的路,回到村里喂养她。老人脸慈心善,心疼她没有娘亲,像小公主一样养大她。物质上无法满足高的需求,但从不亏待。
就这样,顺风顺水的过了十六年。严厉的父亲,慈祥的奶奶,憨厚的弟弟,统统留在那片叫故乡的土地,一隔经年,再见两难。
奶奶做的棉褂子包着三颗鸡蛋,还有20块钱,是她的全部行李。
行李很轻,情谊很重。每一步的行走,脚步很轻快,心却沉甸甸。
家人从不束缚她,可她却被爱情束缚了腿脚,从此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火车中转休息点,她下车透个气的功夫,20块钱不翼而飞,小姑娘茫然无措,遍地寻找,火车却已缓缓驶走。尚未到终点站,那个传说中遍地都是钱的城市,自此离她远去。
但是她从小就不服输,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踩着绣花鞋,在这座灰头土脸的城市穿行,这里一切都很落后,目之所及,全是建在土堆上的茅草房。
一路走一路问:“嘿,大娘,你知道哪里有招人干活的地方吗?”街边的人看着小小的姑娘,开玩笑说:“工厂不招你这么小的。”她瞪大眼睛:“我不小,我可20岁了。”路人说:“唉呀可长的真水灵,看上去就十来岁。”她笑弯了双眼,越发楚楚动人。
便有那不正经的上来问:“姑娘,做不做那啥呀,你这样的挣得可多着呢。”还没等她骂回去,便有少年拉着她的手,飞速带她跑走。
她被吓了一大跳,待到停下来以后,朝着少年便扇了一巴掌,吼道:“你想做什么,你个臭流氓!”
少年万分委屈:“我只是想救你,我爹讲,跟了那些男人的女人,最后都死无全尸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我又不会跟他们,我奶奶和我讲过,主动搭理你的男生都是坏人。”
少年急于撇清,连连摆手:“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不是想知道哪里要招人吗?我带你去一家。”
她跟着他去了一家小小的餐馆,掀开门帘阵阵飘香,有奶奶做的味道,她顿时鼻头一酸。
少年说:“大哥大嫂,你们不是缺人打扫吗,我从路边捡回来一个。”
厨房的大哥探出头来看看她,点点头笑了笑,大嫂打趣到:“姑娘这么水灵,你莫不是给你捡了个媳妇回来?”
少年脸红彤彤的,说:“大嫂你别胡说,只是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
好好好,那便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