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月,我辞了工作,在云南待了些日子。
在那些日子里,我遇见了一些男男女女,比如成为老板娘的女住店客、整日游荡在大理古城的占星师、住在三塔脚下抽烟叶的女青年、在“深夜食堂”吃宵夜讲故事的流浪大叔、开三轮摩托车大声歌唱的民宿老板、做微商卖功能内衣的广西漂亮姑娘、每天坚持晨跑白天晒太阳的天津小伙儿、深夜撒网捕鱼一无所获的热血青年……
他们带我走进了一个很特别的世界,后来,他们走进了我的故事里。
01
“我不知道自己是先爱上了昆明,还是先爱上了他”
初春二月,昆明的天一直是灰蒙蒙的,一到夜里,就下雨。
我住的那间青旅在临街的写字楼里,100多平的地方,客厅的榻榻米上也住着人。我住的是一个四人间,两张高低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大概是淡季的原因,房间里一直没有再住进来其他姑娘。
第一晚临睡前,我担心夜里会冻醒,便请老板娘再给床棉被。老板娘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大咧咧的,清新可爱,她把被子放在我床上后,我们便聊了起来。
她说,她也是辞了职出来走走,第一站便来了她念想多年的城市-昆明。当时,这家店刚开业,店里还没有老板娘,老板是个温柔随性的男子,她喜欢的类型。
她给了他很多建议,比如女孩子喜欢在房间摆放什么样的饰品,以及喜欢什么花色的床上用品、沙发和什么款式的拖鞋、衣架等生活用品,客厅的榻榻米也是她的主意,她说那样更能满足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娱乐的乐趣……他照着她说的去做去改,认定她为小店的女主人。
昆明的四季如春让她不愿意回北方的家,她也不再继续启程去下一站,“我不知道自己是先爱上了昆明,还是先爱上了他,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属于这里。”我们都笑了起来,互道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醒来,雨停了。我走下楼想看看昆明人的清晨是什么样的。早餐果然是一城一味,兰州人爱吃牛肉面,昆明人爱吃米线,街上的米线店都排着长长的队,多是一些上班族,拎着打包好的米线急匆匆地往公司赶。能坐进店里细细品尝的,都是些老年人,我也跻身于他们之间,学他们的样子,要上一碗米线,加入各种佐料,吸溜三下,嚼上几口,便咽进肚子里,味道还真是很不错。
白天里,远一点的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去。顶着寒风,我跑到翠湖喂了一上午红嘴鸥,又跑去滇池喂了一下午的红嘴鸥,直到看着一只小鸥把我手里的最后一块面包叼走,我才满足的回去。
回去路上,我发觉昆明生活实在是太过单调,便买了当晚的火车,去了大理。
02
一开始我以为整个大理就是一座古城
在火车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一夜,早上5点多钟,天蒙蒙亮,火车到了站,我到了大理,阴天。
“大理古城,5块5块,走了走了!美女坐车不?”
“坐。”
“来,跟我走。”
我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儿穿过人群,跨过围栏,走了差不多5分钟的路,来到了一辆面包车前。看到车上已经坐了游客打扮的两位姑娘和一对情侣,我才稍稍放下戒备心理,上了车。
从火车站到古城,大概需要40分钟。差不多开到一半路的时候,司机指了指车窗外的山说,这就是苍山。我们都往外看,苍山的山顶好像是藏在了乌云里,隐约还能看到山顶的白雪。
接着司机又说,在他们客栈可以看到苍山。便一口气把我们拉到了离古城两公里外的客栈,下车前还交代道,车费之所以那么便宜,是因为车是客栈的,你们下去后都去店里看看,喜欢的话就住下,不喜欢也不会强求。
见他态度那么诚恳,还有熬黑的眼圈,我们都乖乖地照他说的去做。最后,那对情侣住下了,我和另外两个姑娘拉着箱子走了。
路上我在想,其实客栈是挺不错的,淡季价格也不贵,只是这样的营销方式,总让我觉得被套路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此外,我还发现其实只要住的楼层稍微高一些,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看到苍山。我更想看的,其实是洱海。
大理的路一点都不够平坦,有些路段还是用小石头铺成的,24寸的巨大箱子没拖多久,我的手臂就已经开始酸痛,见到街边有早餐摊,我便坐了下来吃粥暖胃,在网上订房。那时,我对古城的概念很不明晰,一开始我以为整个大理就是一座古城,因此,在网上订房的时候,除了好评,其他的我都没有关心。结果,我把房间订到了一塔路旁的一家客栈,到了才知道,要横穿一个214国道,才是古城,倒也不算远。
但在路眼中,我好像住在了城外郊区。
03
人民路不让摆摊,他们都失业了
我和路是在“民谣与诗”的粉丝群里认识的,他是一名占星师,经常在群里撩妹子,偶尔晒下大理的天空、他的塔罗牌以及他在看的书、听的民谣。
见我发在大理的朋友圈,他便约我在人民公园旁的肯德基见面。
那是我到大理的第二天,绵绵的细雨停了又下,除了头天晚上去人民路的坏猴子酒吧听了几首摇滚,其他时间就一直在客栈待着无所事事。
简单收拾后,我便撑着伞出门了,踩着被雨水浸湿的石板路,看路上正在盛开的小花,不一会儿便到了。考虑到我这是见网友行为,所以在肯德基门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进去了,他说还有另外两位朋友一起。
推开肯德基大门的同时,我也推开了另一扇门,里面是大理的一些长住客。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和他们打的招呼,这并不是我擅长的事,只记得坐在我面前的三个人,都有些奇怪。
我右手边的女人,穿着青红色的民族服装,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她稍显丰硕的身体,颜色过于艳丽,很难不去注意她。她的头发有些乱,脸蛋红润,专心吃着汉堡,话比较少。她没说她是做什么的,只是说她在大理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刚刚生了孩子,还在哺乳期。
我左手边的男人,穿着深蓝色薄款羽绒服,长相普普通通。我们聊到了几个月前广州红砖厂的一个艺术展,他说他那时在上海,没时间过去。他掏出诺基亚按键手机,说他从来不用智能手机,不用网络社交软件,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就打电话约见面,像现在这样。他也没说自己是做什么的,我也实在想不出他是做什么的。
我对面坐着路,我不知道我进来前他们在聊什么,只知道我一坐下来,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不止我觉得他奇怪,他身边的两位朋友也不时地皱着眉头看着他。
我借由上洗手间,来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场面。再次坐下的时候,他们正在聊各自新年的打算,他们都谈到了会离开大理,去别处。这时我才知道,2015年年底,人民路不允许摆摊,这让许多靠摆摊为生的长住客失了业,包括他们。
路说,他下一站是去西安,就在一周后。他还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做你的导游吧。
第二天,雨停了。中午,我订了一家新的客栈,离古城和洱海都不算远。我们又在人民路碰面,他不是特别情愿地帮我拖了一段路的行李箱,等我办理完入住,他说带我去才村码头的洱海边,并带了他的萧,说是刚学没多久,到海边练练。
于是,他帮我拍了几张面朝洱海的照片,我帮他拍了几张面朝洱海吹箫的照片,想想都觉得无趣。
一路上,从他口中,我听到最多的就是“我有一朋友是……”、“这是我朋友……”,走在古城的路上,会有迎面打招呼,站着聊几句的朋友。他似乎很想告诉我,他对大理有多熟悉,对这边的人熟悉、餐馆旅店熟悉、卖香烟的小店熟悉……就像在北京待久了的人,喜欢学着北京人讲话一样,我总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
虽然,他不能算为一名合格的导游,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请他吃了晚饭答谢他。为了答谢我,饭后他说带我去见他的另外两位女性朋友,玩音乐的,在三塔脚下的村子里住。
看着天色还早,我便和他去了,我想知道三塔脚下的村子长什么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