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井溢
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做一些很难堪的事，一些长大后会令自己无地自容的事情，但是，当时的你我他要么是年幼无知，要么是被现实所迫，那时的你我他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因为那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
山村的冬天格外的冷，早上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学，一天的伙食背在书包里，不敢乱跑乱跳，怕在路上滚落了一地的馒头，那可是爷爷抹黑起床为我蒸的馒头，万一上学途中滚落了，午饭就没有着落了。
一层层厚厚的冰霜总会溜进我已破了洞的胶鞋里，脚趾母也是被寒冬刺激得生了冻疮。可幸的是，没有同伴会因为我穿了破洞的鞋子而嘲笑我，也不会因为上课时我双脚在桌底下因痒相互揉搓而鄙夷我，因为同伴们都只顾着想上课时怎么跟老师作对，下课时大伙该玩什么……
每天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扫地，那种扫地过程中尘土飞扬的感觉甚是为我们喜欢，我们喜欢边扫地边聊着昨晚放学后回家路上的趣闻轶事，说起某件好笑的事便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管什么尘土会不会飘进嘴巴。当校长提着他的摩托车帽子缓缓爬上坡来，我们就赶紧跑回教室，赶忙拿出语文课本，在那使劲的念书，同伴们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有些简直就是嘶吼，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待会校长巡查教室时能表扬一下我们的学习热情。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永远是语文老师的课，我成绩永远是倒数第三，属于学困生，老师就安排我和倒数第二坐在靠窗的最后位置。虽说靠窗，其实不是窗户，玻璃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木框框在那里孤独的守候着，我和同桌禁不住冷，总会拿老师们不要了的废报纸贴上去厚厚的一层，但是，经过一个周的观察，我发现摸得着的废旧报纸抵御不了看不见的寒风的侵袭。我和靠窗的所有同伴只能任刺骨的寒风吹，把鼻子脸颊冻得通红，但仍旧很快乐，因为下节课数学老师又要教我们唱《敢问路在何方》……
出了一会神，跟同桌一起捂着嘴偷吃点东西，一节课晃眼就结束了，语文老师总是很严格，但我们因她没能发现我们的小动作而沾沾自喜。
下课铃响了，我们飞奔出教室，教室的木板刷刷掉下一层灰，底下的三年级在下边嗷嗷的叫骂。我们终究是自私的，任他们叫骂，我们依旧玩我们的，死性不改。
我们飞奔出教室，要么去上厕所，要么去跳橡皮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地摊上买一角钱一根的辣条。家里总会给我两角钱的零花钱，还不到中午我都会把它贡献在零食摊摊上。
中午下课了，老师要自己做吃饭，管不了我们，当然，我们也喜欢自由自在，我们都会拿着自己的午饭去学校背后的梨园吃饭，你吃我的一口，我吃你的一口，从不嫌弃，哪怕再多的午饭，我们都会把它扫得一干二净。
下午下课后，同学们都飞奔去买吃了，而我知道自己已没钱了，但我也想吃，我不管那么多，我飞奔到零食摊摊上，看到同伴们在那一窝蜂的买吃的，我也禁不住向前，脚早已不听使唤，只是一个劲的往前。看到老板娘在那忙着跟同伴说话，我悄悄地偷了一包一角钱的小辣包藏进了口袋，随后又飞奔回教室，庆幸自己终于有吃的了。而这一切却被语文老师看在眼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然与科学，老师总会留我们背书，背完书才准回家。我什么都不行，就是背书快。我赶忙背完书，回教室收拾书包，毕竟走回家还要一个多小时呢，必须天黑前回到家。正在收拾书包，班长也回教室收拾，突然看着我说:“你喜欢我吗？”“啊？”我用特别鄙夷的语气反问。因为我虽然六年级了，但我仍旧是个无知的人，各方面发育迟缓的人，我不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心里想着他怕是有病就匆忙下了楼梯。
语文老师还在办公室，她喊我去她宿舍一趟，我战战兢兢地过去，她却异常和蔼地说:“来，坐下来，跟我说说这久的学习状况吧，几分钟而已。”我就吞吞吐吐地说:“学习成绩一样，不过我很快乐。”语文老师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骂你，但我需要你好好听一下我说的是否有道理，可以吗？”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语文老师说:“以前，我家里特别贫困，那时候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更何况我还是个女孩子，又要读书。爸爸妈妈从没给过我零花钱，但你知道小孩子最喜欢吃的，小学时候的我也嘴馋，看到同学们吃三角钱的糯米冰棒，我也想吃。每次我都会回去跟父母闹，要他们给我零花钱买吃的。但家里实在拮据，我没能如愿以偿。后来，我实在想吃便去偷吃了他们的零食，结果被同学发现，回家告诉了父母，当晚我爸爸没有骂我，却跟我说了一番道理，你愿意听吗？”
我羞红了脸，点点头。而接下来听到的一番话也从此改变了我。她说:“我爸爸拿了一把凳子让我坐在他旁边，然后跟我说，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孩子你没错但也有错。没错是因为你的需要我们没发现，发现了也满足不了你，所以你才会去犯错误。而你也有错是因为我们虽然贫穷，但我们仍旧自食其力，爸爸妈妈不偷鸡摸狗去赚取不义之财，我们人穷但不能志短，而更要发奋努力，去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创造幸福，当你能用自己的双手赚取幸福时，你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你今天的确吃到了一直想吃的冰棒，但是你却担惊受怕的，孩子，这样子不值得。而且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他们拥有的东西，却被你拿了，人家也会伤心难过，孩子，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拿，我们要拿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用我们的劳动去换取。你能明白吗？”据说拿药语文老师坐在父亲旁边，哭了好久好久。
而今天语文老师把她父亲的话又转述给了我，我知道是为什么。我留下了惭愧的眼泪，毕竟那个时候我们根本不懂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家里人都忙，家庭教育未必永远跟得上我们长大的步伐，价值观的引领有可能会晚了一步，可语文老师告诉我的却是我小学毕业前最刻骨铭心的话。
语文老师看到我掉眼泪了急忙说:“孩子，我没骂你的意思你明白吗？我们都是一样的，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年的我，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拿着自己努力来的钱去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买吃东西。”
我哽咽着说:“老师，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光明正大的做人。但您别告诉我的家人，好吗？”语文老师却说:“孩子，这是我俩的秘密，我谁也不会说，赶紧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贫穷不是借口，人一生不知要做错多少事才能成在一个真正的“人”，当思想需要引领时，未必总会有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时，我困苦我焦虑，我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犹疑困惑，遇到爱情不知道该说“你好”还是“再见”……
家庭、学校、社会都是我们的学习场所，我们也许会迷失，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们，让我少走歪路，快乐成长……也愿正在成长的你我他都能遇到人生中好的向导……
井溢短篇小说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