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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突转美术
儿子喜欢唱歌,总能听到他哼哼唧唧地唱歌,学过两年钢琴,少年上过合唱团。我以为他喜欢音乐,高中时选专业,很自然帮他选了音乐专业。没成想,高二重新选专业,儿子却选了美术专业,这对他来说小时候只上了一年的国画课,且并没有看到他在这上面有什么凸显优势。这让我想起我的一位同学,那个小时候极度热爱美术的她,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呢?
二、画家同学
多年后,再看到同学的那个名字,我才发现她和我们一样,离开了小县城,只不过她去到的这个城市有点大,是个国内出名的大城市,只不过她的名气有点大,是一位国内出名的女画家。
说起来,我和她的认识,只不过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我曾经想,她手中的画笔早该放下了吧。
我们认识的时候,记忆最深是那个体育比赛的场景。那时候,学校正好在开运动会。学校操场上,分板块正在进行着生死绝杀。喜欢体育的同学们就在看台上声嘶力竭,仿佛比赛场上的运动员还要让人激动。
起初,我们作为拉拉队,队长一喊,我们就开始一番加油动作,还要加喊叫,那是场上和场外最团结的时刻。每个人都像是训练有素的人,整齐划一,让整个学校运动会充满着节奏和亢奋的动情。几天下来,我的热情也被这枯燥乏味消磨着,开始溜冰了。动作和声音都还在,我的专注点已经从操场上的比赛名次,转为撒摸有木有同款如我一样的溜冰少年了。
在看台席上,像我一样开小差的也相当不少。吃东西地,拉呱地,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也有卡在两边中间的,因为拉呱的同学位置跨度很大,我的眼睛也不得不在看台上像是跨栏一样忙碌着。
撒摸了我们这边一大片看台,我特想找到一个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孤独人。就我这样的想法,也是够另类了吧。但是,我竟然找到了一幅不一样的画面。有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一下操场,低头写写画画。很奇怪,这不像是看比赛,我看到一只铅笔在纸上动着,一双眼目不转睛,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香兰,你在干嘛呢?”
“我在画画。”
“香兰,你画的人好小呀,只看到动作了,看不清楚人长啥样,这样的画有用吗?”
“我老师让我练习快速画人物,这样考试的时候,这一门分数能够提升多。”
我在一边听得迷迷糊糊,心里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总觉得不仅她老师是不靠谱的,这同学也有点执念。明明已经上到高中了,还要再考美术,难道要倒回去上学吗?
我很奇怪香兰的想法,竟然真有人上到高中,不愿意再上,去考中专,还是一门专业课,是有难度的考试。
三、画上的伤痛
我看到她的经历,到大东北当大学老师,到北漂画家村成为自由职业者,走出去当动漫画家,直到目前的签约画家。
她的画,独具一格。我希望看到在那次运动会上的,画上有当时的一点影子,哪怕一点点。当时,一满张的画都是速写,尽管手速慢了一点,我还是看到一种脆快,能够让让人感受到在心灵深处,有一片纯净的净土。而如今,这许多年过去,再去看她的画,尽管我是门外汉,不懂。我依然可以看到那种纯净,除了纯净,我还看到一种血淋淋的伤痛。我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只看到她从默默无闻,从普普通通走到了一个专业的最前沿,而且是作为一名出身山村走出去的女性。
四、爱情自有天意
“香兰,我知道你喜欢油画,我也喜欢。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快三十而立的年纪,我从上学就喜欢你,我喜欢了你7年,等了你7年,一直在等你一句话。”白天鄂说(她的大学同学)。
“天鄂,我也喜欢你,我知道你为我失去了很多。这里有你的家庭,有你的父母,亲人,是因为你,我才有机会留在这个学校当老师。”
“香兰,在这个学校你依然可以画你爱画的油画,你也有出外进修机会,我们还可以有幸福的家庭。我们的孩子一定很优秀,要是有一儿一女,那是多么温馨幸福的画面啊。”天鄂说。
“天鄂,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也想过这种画面,这曾经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香兰说。
“我已经竭尽所能,为我们的未来创设更好的条件了,香兰。我已经想好了,愿意为你的爱好让步,我可以在做老师之余,尽量多向家庭倾斜,让你有更多时间精力去画画,去发挥你在油画上面的优势出来。”
白鄂痛苦地说,低声叹了口气,看向香兰。他声音越发低沉,也愈加有力度。看起来这一次是做了巨大的决定,才强压着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作为男人,他作为画家,他的水平和香兰不相上下。他之所以愿意让步,是因为他对香兰的爱已经超出了对油画的热爱。
然而,这份爱不是无休止的,不是没有尽头的,他还要承受来自父母的压力,他作为家里独生子的压力。他眼看着比他们恋爱晚的,事业比他俩还差的同学或伙伴,结婚生子。他看着香兰毕业,他等着香兰去到鲁迅美院进修,他等着他们工作了。可是,可是,这还不是尽头,香兰还要往上走。
这就像他在看一只点燃的蜡烛,最初看着这支蜡烛发光发亮,感觉甚是温暖和明亮,然后这支蜡烛一直燃烧,就被一直温暖和照亮着,等到这支蜡烛燃尽,他觉得自己可以是这支蜡烛的光和热了。然后他发现,这只蜡烛底部的线和另一只蜡烛紧扣在了一起了,又继续开始燃烧,又继续开始从头燃烧,放出更大的光芒来。这支蜡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再也不需要他在身边陪伴,而温暖他,只是身体的微小的一部分功用了。
香兰低下头,然后默默地看向窗外。她的双眼在暗处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这眼泪有点止不住,她没有去擦掉,只是不想这眼泪让对方看见。
香兰,孟香兰想过美好时刻,她想过两个人的爱情。爱情的甜蜜,白天鄂已经给得够足了。浪漫的情人节,曾经无数次浪漫的玫瑰花,她甚至忘记了那个节日,她在画室呆到很晚,直到打开门,门口有一大束玫瑰花,上面有白天鄂的留言,亲爱的香兰,我的最爱,情人节快乐。
晚上,香兰回到家时,总有一口热饭是给她留的。这本该是作为女生该做的事啊, 可是她香兰,从没有为他,为白天鄂做过。没有过抱怨,只有付出,无怨地付出。这份爱,香兰知道,太珍贵,太难得了。她不知道她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才遇见白天鄂,明明他父母都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却喜欢了乡下来的香兰。
白天鄂明明是学校网球队的王子,他一上场,场上就欢呼声一片,却偏偏白马王子喜欢上了一只丑小鸭。香兰,皮肤黝黑,带一副大框边眼镜,眼睛深邃地让人看不透,但对于油画的偏爱,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香兰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走,默默地来,默默地去。有一天,她抬眼看,就看到了一张阳光般的笑脸朝向她,对她微笑。香兰才注意到班里竟然有个男生长得如此好看,还画画一样好。
直到班里最后一个女生在画画,从座位上起身时,才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男生在画画。他走过去看男生画的画,才发现那画怎么很像自己呢?
缘分也许是相互吸引来的,他俩是两幅画,一副女生是他画的,一副男生画是她画的。然后两个人在阳光下笑,爱情就这么生发出来了。
“天鄂,对不起啊! 我实在是做不到,我还是要去北京,去到那个画家村,即使只是去做个画家村的游牧民,我的脚步停不下来了。你知道的,我也许不属于这里,我的心还爱着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辜负你一辈子,不能就这样子耗着你一辈子。”香兰冷静地说,那股子冷静,仿佛比这冰冷的夜还沉静。
“兰,你会后悔的,你早晚要回归家庭。画家也是要有家的,画家也是一个人,你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画家。”白鄂几乎要哭出来,他把心底里最深的痛楚又咽了下去一截,他知道香兰要走什么样的路,今后要经历怎样的孤独和寂寞,她一个人要面对多少的难,一个女人,一个女画家,她要经历什么才能走到前面,什么都不是白得的。而他,白鄂,等不到香兰的一辈子了,他今生最爱的女人,她就要这样默默地离开了他。 他也舍不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也许就是命运。
“我要走了,请保重!”香兰简短一句话后,背后有行李箱拖动声音响起,然后是关门。
一串钥匙留在空空的桌子上,白鄂没有动它,很多年都没有动它。 白鄂家这套房子锁了十年,直到白鄂看到香兰的名字,在一家非著名杂志上,备注名孟香兰,十大女画家之一。
一部纪录片上的女主角, 她是我国名女画家之一油画家-孟香兰。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忧郁,总有一种悲伤让人不忍触动。就像她的画一样,一个女孩头上有一只狼头帽,目光坚定且沉着,那背后的伤痛早已用无数次一个人面对黑夜的脚步填满,那伤痛也许还在那只野狼头顶的皮帽上,不知何时野狼会发出嘶吼时,就会是下一个伤痛启动。
也许女孩手中握着一把小刀,曾经这把小刀对准了自己,又或许朝向外部,曾经有过流血,流血会疼,不流血也不代表不疼,也或许这都是个假象。女人是男人的一把刻刀,可以把男人雕琢成一个器!有人说女人是把刀,爱她就得厚着脸皮做刀鞘。时间一长,那女孩既是一把刀,又把自己磨砺成为刀鞘。一个女孩早已经成长为一个女人,没有经历过男人,也许有过,那个男人只是个传说罢了。也许有过,她独自抵得过岁月磨砺,描绘入画,画上刻上了坚毅的锋芒,然后掉落为花瓣儿,薄如线,轻琢在画间。
有一个男人,还会想起他曾经爱着的那个女孩,他是白天鄂。但是,他知道她的女孩,孟香兰不属于他,永远不属于他,放手是最好的爱情,值得想念一辈子的爱情,曾经来过,留下很深的脚印或图画,有时历历在目,有时遥不可及。
无意间,我仿佛看到画上的女人流下来一行泪,泪无声,泪也无语。
女主人公:孟香兰
男主人公:白天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