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感觉特别长,热的让人发慌,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喜欢夏天多过其他季节的,夏天明媚阳光照耀在绿树上留下的荫凉,夏天狂风暴雨后空气中弥留的清爽气息,夏天单车上女孩子轻摆双腿裙角飞扬,夏天男生打完篮球后挂在浓密胡须上的细密汗珠,夏天孩子舔的冰激淋老人喝的凉茶,夏天老房子墙上那顶吊扇不停的转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那些驻扎在陈旧记忆里快乐难忘的夏天,如今变得难以寻觅,时间变了年龄不对了,夏天一过,很快冬天就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过了三十岁,时间跑的太快让人害怕,过去的一年里,我常常在看到镜子里被时间快要败光的皮肤想到已经不再年轻的青春,脑子里一片空白,会在夜里忽然就失眠的惊醒,大颗大颗的泪珠画满眼圈滚落下来,我站在三十岁离青春愈来愈远的门外感受着生活撕裂的疼痛,希望仿佛在一年一年的挑战着我的底线,像夏日焦灼的阳光晒在赤裸裸的皮肤上发出伤口欲将爆裂的声音,像用滚烫火红的钳子往原本就空落落的心里又挖去一块血淋淋的肉。
过了三十岁我开始掉了第一颗牙齿,拔掉的那一瞬间好生难过而且哭了,医生说你都三十多了拔个牙还会痛的掉眼泪,我发现我没有好好保护牙齿的这些年的结果,当它赤裸裸的离开我的身体,原来是真的离开了,它不能像受伤的伤口还能愈合,像剪掉的头发还能新生一样,原来是真的不会再长出新的了,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回头路的,结局就像拔掉了牙齿的牙床,舔的时候难受,不舔的时候又空荡。
中秋节没有回家,原本以为三天的假期不过是比周末多了一天,却在第一天夜幕降临独自在家中发呆的时候,听见外面轰然的烟火的一瞬间触容难过,我打开窗看着眼前烟花簇簇,想起若干年前在合肥那个城市,我穿着厚厚的羽绒袄,舞动手里的烟火,那烟火映在我的脸上,我看不到自己脸上有多么快乐但是心里开心的像个孩子,还有在香港那个繁华如潮的城市里看着过年的盛大烟火,戴着圣诞帽在维多利亚港看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那个年纪的我似乎在任何陌生的城市里,好像还没觉得孤独像此刻在自己家里这般的可怕。
这一年来微博朋友圈里到处都是小宝宝,朋友的头像也一个个换成了宝宝的头像,每个月桌子上都有喜蛋喜饼,那些原本说着不想生不要生的麻麻们都开始怀上第二个小天使了,以前总特别讨厌小孩子的又吵又闹,现在每次看见身边有小孩子也会想去逗逗人家,心里也在想以后等我有了宝宝,如果是男孩就让他打篮球弹吉他,如果是女孩就让她学跳舞学钢琴,会给她做小衣服小鞋子,给她扎小辫扎发卡,会好好的保护她不受伤害,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会在她哭的时候紧紧搂她在怀里,在她开心的时候注视着她的样子听她分享心中的喜悦。
身边的朋友陆续结婚做了父母以后,就再难找到朋友的感觉,以前朋友好像都是在一条线上连着的点,后来各自这般被一个个的家庭拉扯开,各自回到自己该走的正常的生活轨迹上,我们不再前后骑着单车追着夏天的风,不再一起吃冰激淋看天上的星星,不再背靠背的聊心仪的男子聊感人的偶像剧。有时候也会在回忆年轻的时候难过的流下眼泪,回忆曾经做过的糗事傻笑一番,有委屈的时候环顾四周,摸着手机哗啦一圈却找不到可以说话可以听自己说话可以打扰的人。是谁说过那样残忍的话:身边的位子只有这么多,自己能给的也就那么多,就这样一不小心弄丢一个人,一不小心又弄丢一个人,一恍神一刹那发现旅途上就只有自己在东张西望了。
年纪越大,越是很难爱上什么人,也越是会害怕爱上人。三十岁以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以前十几岁的青葱二十几岁的骄傲统统在三十岁到来的时候瞬间变的没有任何光彩。纵然再怎样打扮再年轻的心态也敌不过三十岁的恐慌。爱情,日渐成为奢侈的游戏,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上天一定在我的人生字典里狠心的抠掉了爱情这两个字眼,于是每每在觉得它就要降临,每每奋不顾身的追逐,每每留下的都是剥丝抽茧般的疼痛,三十岁了,你还会不会像二十岁那样不顾一切的追逐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还会不会为了一次预谋邂逅佯装偶遇而找遍整个城市还不肯让对方知道,还会不会以为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并为之奋不顾身而牺牲掉最后的青春?还会不会为春天开出的新绿激动为秋天飘落的枯叶落泪?还会不会把眼神的交错当久违的拥抱把唏嘘的未来当遗失的美好?
没有看见过跌倒的拳击手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却没有一个人为他鼓掌献花。没有看见过拉纤的船夫弯腰叠背的把绳索嵌进黝黑的肌肉,浑身流着汗水。没有看见过被大风压倒的树干面临着随时可以倒下的危机,却还在拼命抵抗着。我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未来的路还好长好长。
那天空中远飞的青鸟没有云彩的作陪,必定也少了一丝行云流水的牵绊。那被雨雪洗礼的世界没有留得住春天,必定多了一层清洗的干干净净的笑脸。那被生活压的疲惫不堪的面孔,在迎接幸福的时候原来都是一样的灿烂。
夜已深了,魔都灯火通明刀光剑影,形色匆匆的路人没有停歇的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不记得谁说过: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三十岁以后的你,是否还在坚持着曾经错误的决定,放弃了那个很爱很爱的人,前行在一条迫近悬崖的道路上,然后跌跌撞撞得走进了又一岁?
夜色那么美,为何还流泪?平静的迎接生活带来的一切吧,灾难抑或幸运,痛苦抑或开心,趁未老,趁阳光正好,趁嘴角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