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树,特别是那种叶子绿的亮眼的长着光滑的旁支的杨树,童年的不少乐趣也都寄存在上面种在了心里,一年一年长大。不过,自己倒是没有闲情去好好查阅一下它们的种属学称,仅仅是觉得这么多的枝干之于那个年龄未到两位数的自己可真的算作是游乐园了,时至今日仍是叫不上名字的自己也还真算作是过分了。
夏天的太阳很毒,晒得玉米地里都裂出了一条口子,也特别容易听见谁家跟谁家又因为抢水泵吵起来了,毕竟那可怜的两口井实在难以调和太阳和大地的矛盾,家家都是着急赶在作物生长的黄金时期尽量喂饱了它们,期盼着这一季的满仓。还好有路边一排排的杨树,不然那两里上学路恐怕就成了火焰山了,至少小的时候在那段树荫残缺的地方就被看作了。清晰地记得,在那个干涸的小河床上架起的小桥旁边有两棵连理树,中间成了一个两人宽的拱形缝儿,上面枝叶交通,好不热闹。一群孩子每次经过都要下路去,从树缝儿中间穿过去再回到大路,要是上学出发的早了还会在那过起了家家。那缝儿里坐进去两个人就算是入了洞房,接着就又开始换了新的一对儿,总之,那两棵胳膊抱不拢的树仿佛就是不会说话的玩伴儿,还见证着所谓的童言无忌。随着求学的路越走越远,那条路也不再有谁去停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路旁只剩下矮矮的树根陪着那条沥青新宠了,也不见了连理树和地上繁星般的光斑。每次骑着摩托疾驰而过,心里都有一阵惆怅:为什么非得砍了,难道就那么碍事吗?一阵阵被偷盗的愤怒涌上心头,仿佛随之不见的还有我的老友。
暑假,是每个农村孩子心里最期待的日子。扔下了课堂上做不完的数学题,晦涩难懂的古词绝句,就是一个字:野。东家串西家,山前翻山后,一刻也不得闲。最最难忘的还是在那片葵花地前的两排杨树下的沙坑里野炊,四五个孩子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刚从地里缴获的玉米棒子,家里挖出来的土豆,厨房里偷来的红薯,打火机,林子里的干树枝,运气好点还能折断枯死的老树杈。准备齐了就都上树,坐着大树杈上晃,还嚷嚷着“驾,驾,驾”,阵势倒是真像是策马奔腾,怕还是一群野马。假装困了,就在树上靠着,借着浓密的叶子把自己藏起来,你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就这样老老实实地沉溺在只有自己的世界,多享受啊。都玩腻了便开始爬树比赛了。都尽全力地向着高处前进,再前进,不然爬的最低的两个待会儿可就得架火了,还负责烤熟了玉米棒子,火堆下面拿沙子闷好了土豆跟红薯,胜利者呢就洋洋得意地骑在树上盯着架火的人,不时还指指点点的,要烤成什么样,烤糊了的自己吃等等。输的人一脸倒是不服气,琢磨着下次再怎么搬回来。总之,这一个暑假,家长们都是头大了,不知道家里的地怎么被人偷成这样,愤怒却又无计可施,倒是孩子们个个守口如瓶,落得个心满意足的。
每次终于熬过了念书的日子,回了家审视着一切变化,心里想象着一棵一棵渐渐消失的影子,童年的点滴也都渐乎模糊起来。再追忆起来是满心的温暖,目睹着眼前又遗憾不已。旧日时光已经匆匆逝去,那满载着绿色的年少又黯淡了颜色。又值仲夏,重回桑梓,看着园里新起的一片林子,心底里涌起对父亲的感激,谢谢他实现着我小小的愿望,至少对我没有机会在家乡亲手栽一片“童年”的一点安慰吧。
寒假的最后一个星期,“孩子王”的担子突然压在了肩上。不过还好,想起了那片新生的林子,于是就带着他们兴致勃勃地扮作了园丁叔叔。虽然我并不清楚冬天里凝结的冰块能否撑到春季来滋润地表下干渴的生命,但我还是觉得教给孩子们一份与自然的沟通更重要,即便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希望他们离开以后还会记得,在他们的父辈曾生活过的土地上,他们还有过两个朋友——“苗苗”和“卡璐璐”,也希望他们记得儿时与绿色的约定。
也许,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生态一词还模糊的很,恐怕对于我来讲也无法全部理清,但是心底的一份对那片绿色的眷恋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深深地扎在心里。生态也好,文明也罢,真正重要的是自己真的对生命有爱,有一个绿色的期待,才会想着种花种树种太阳,才会为一片绿色热泪盈眶。也许我们暂时还没有机会去实现心底的期待,也许我们也只能为穹顶之上的灰蒙而心忧驻足,也许梦里的一切都来不及始于足下,那么请别忘记心底的那份绿色的呼唤,终于一天回到家乡,回到自然,还林桑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