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寒假几经波折之后,终于珊珊来到。西关高中各个年级的同学们也都相继回家了,带着对信念的期盼,对下一个学期的憧憬。
下午偏傍晚,一个高二宿舍里,外接了两个小低音炮的随身听释放着张雨生高亢深邃略带些许悲凉的曲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
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
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枯瘦的技干少有人来停驻
曾有对恋人在我胸膛刻字
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时时仰望天等待春风吹拂
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
我很有耐心不与命运追逐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安安静静守着小小疆土
眼前的繁华我从不羡慕
因为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
……
床头,三个仍未回家的同学在没有空调和暖炉的宿舍里嘀咕着什么。
“安京龙,你成天听张雨生这首《我是一棵秋天的树》,也听不腻歪啊?”
“好歌百听不厌,知道不?就和你每天唱那个‘你是不是想我在太阳下低头’一样,呵呵。老宋也不是成天听刘德华的歌吗,什么《谢谢你的爱》《忘情水》。”
“今儿晚上就剩咱们仨了,咋整呢?”
“什么咋整?”
“要不咱们喝点?”
“喝啥?”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很纯洁。
“喝啥?喝酒呗。”
“喝辣酒?”
“男子汉大丈夫,不喝辣酒算JB什么男子汉啊,喝就喝,who怕who啊?”小安子豪气大发。
“好,那等下咱们先去食堂偷点菜。今儿晚上咱们喝着小酒吃着肉菜,哈哈哈,想想就得劲儿。”李阳兴奋的说。
“等下我去买瓶酒,再买两袋花生豆下酒,这下就全活儿了,哈哈。”小安子说完看看表,“怎么着,我看现在也差不多了,咱们分头行动呗。”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吼嘿吼嘿全都有。”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喝酒时就喝酒啊,你喝我喝全都喝啊。”
李阳和宋南极到下边食堂偷菜去了,安京龙则独自一人出去学校外边的门市买酒菜去了。
因为放假,学校食堂就开了一个窗口,管理员也不见了,这更方便了李阳他们作案。
偷菜,这发生在真实世界里的事在源于宋南极他们宿舍,也在此被发扬光大,走向了整个年级。
但是今天很不凑巧的是,因为放假,食堂里原来摆放蔬菜和肉渣的盆子里已经早早就被清空了。除了外边丢着的几个白萝卜,已经连个白菜叶子都找不到了。
空手而归的李阳和宋南极刚回宿舍,就碰到了做贼似得悄悄赶回来,满脸兴奋之色的安京龙。
“看看,兄弟们,酒菜买回来喽!今儿黑啊咱们不醉不归,呵呵。”
“我看看,安京龙你都买了点什么东西咹?”宋南极上去一边翻着购物袋,一边把里边的东西往外掏。
花生,瓜子,火腿肠……最后还有两瓶酒,小瓶装的。
“我刺儿,安京龙,你买里这是什么酒咹?草,一下子还买JB四瓶?多少度咹?”宋南极兴奋之余还有点“受宠若惊”。
“我看看,草,70°。哎,老宋,70°是多少度咹?高咹办?在白酒里头算是度数高连,还是度数低连?”李阳很傻很天真地问。
“我不知道,我喵喝过辣酒(白酒),平时家最多就是和紫龙,俺俩一齐儿里去大坑那喝点扎啤。”宋南极很真很诚实地回答。
安京龙很跩很霸气地说:“这可是我在大坑那挑里度数最高里一瓶酒蓝昂。平时家咱们家里也就是喝四五十度里酒。别里什么老白干,二锅头也就是才六十多度蓝,嘿嘿。我听那个老板说这是洋酒,是俄罗斯那出里酒。”
“俄罗斯酒?我看看你买里这到底是什么酒咹,这么牛逼,等会可别把咱们都喝醉了,明个回不去家可就坏事蓝,呵呵。”李阳说着拿着酒瓶开始研究了起来。
“伏特加?我刺儿,外国酒噢?怎么喵听说过。老宋,你知道这伏特加是什么酒咹办?”
宋南极虽说知识渊博,但是这关于酒的情报接触的着实很少,在他的眼里就只认识红酒,白酒和啤酒而已。
“伏特加,我光听说过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呵呵。”
“管它呢,来吧,咱们哥仨一人一瓶,谁不够再把剩下那瓶给喝了,哈哈。”安京龙说完给俩人递了过去,“反正也放假了,今儿个咱们吃着火锅喝着酒,弄他个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宋,下一句是啥啊?”
宋南极笑盈盈地说:“明日愁来明日忧。”
“才子,宋大才子,哈哈。”
白酒,对于此时屋子里的三个北方小伙子来说并不陌生,但是长这么大自己亲口这么喝的机会却很少。背负着家人希望的他们平时都是拘拘谨谨,靠着自律才能上了高中,靠着自律才能保持着考上大学的一丝希望。所以他们很很少能有真正放得开的时候,今天这一次,也许会是个例外。
二百多瓦的电陶炉,裸露在外的一组变的橙黄的电阻丝上放着一个底部烧得发黑小铁盆,铁盆里边炖着他们从外边偷来的菠菜,白菜,还有几根火腿,冒着气,香气扑鼻。
“呵呵,咱们这日子,怎么样啊?就俩字,得劲儿!哈哈,神仙估计也没今儿个咱们这么得劲儿,舒坦。”小安子同学今天的情绪似乎有点格外“兴奋”。
宋南极蹲在地上,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安京龙,刚才下锅的时候你放盐了没?”
“我放了点,嘿嘿,从老青床头柜里偷的,哈哈。”李阳一脸坏笑,“平时家老青都把他那好东西都JB藏着,这回咱们可得好好给他放点血。对了,安京龙,上回我还看见老青买了一包味精,你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要是有也弄出来,咱们也尝尝加了味精的菠菜好吃不好吃,哈哈。”
安京龙领命去翻箱倒柜了,没多久就收获颇丰。
“有,味精有。我刺儿,老青这是准备开副食店的节奏啊,这家伙里头啥都有。酱油醋都买了,哈哈。”
“来来来,快些拿过来往里头倒吧。我尝了尝有点淡,不够味,得加。”宋南极已经迫不及待夹起一根菠菜嚼巴了起来,“老青也是,这都放寒假了,也不说早点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分享一下子。这回幸亏是叫咱们发现了,要不然这家伙过一个月,肯定叫老鼠偷完了。所以说,咱们这其实也算是助人为乐了,替老青同志清理下仓库,防止鼠患,你们说呢?”
李阳结果安京龙递过来的酱油醋味精等作料一边往锅里倒,一边笑得满脸开花,“老宋,你这句话真算是说对喽。回来老青还得给咱们写一封感谢信,好好谢谢咱们才能算,哈哈。”
“李阳,你这是想啥呢?还给你写感谢信,等下个学期老青回来一看,我刺儿,盐和味精少了,酱油醋也少了,肯定大发雷霆。到时候咱们宿舍里又安生不了了,你看着吧。说不定到时候又说一堆诅咒咱们娶不着媳妇的话,哈哈。”安京龙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提起酒瓶子准备开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