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是不是年纪越大越矫情,有时候觉得压抑的情绪无处可去,我就会选个时间一个人去看寻亲节目,然后就自己在那些节奏里哭的稀里哗啦。朋友们都说我二呼呼的。可是我觉得,永远年轻才会一直热泪盈眶。
这趟出门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陌生人,司机保安售票员,老板房东店小二。吃到难吃的饭,老板娘歉疚的加送我一杯绿豆汤;见到小我很多的促销员一言不合就把明显三无的清洁剂涂在自己的皮肤上,我赫然阻止;甚至在车站外还有个高大帅气的变相祈祷者,虽然我给了他20块钱,可是我也只是对他说,不是长久之计……,等等好多好多无奇不有,而其中有一个小贩让我的记忆最深刻。
我是在五四广场边上遇到的她,她的肤色就是典型的长期日晒的后果,黑的有点儿起壳有点儿反光。起先我并没有注意到她,因为广场边就是海边大道,那里多的是各种小商小贩,还有天上的风筝在飞,地上的孩子在追。我后来聚焦到她是因为我坐在亭子里歇脚的时候她从我身边经过三次,却只跟我周围的人兜售青岛老冰棍,没有搭理我。我起初有点儿纳闷:我看起来像是个连雪糕都吃不起的穷人吗?后来反应过来:在站台口的时候我遇到过她,当时我抬手拒绝了她的,所以她对我是有印象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丝丝愠怒,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这没办法,我刚在奥帆中心那边吃了一大盒冰淇淋。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没有车,别人好歹有个自行车,只有她全程暴走。一顶粉色的带围脖的防风帽,一个方便她挂箱子和多口袋的蓝色马甲。微胖的身材,活动灵便,一看到新走到这条路的人就会立马上前。有人买,当然大部分人会拒绝,毕竟只有简陋的纸质包装的雪糕现在不是大多数人的首选。我不好奇她每天能否卖完那一箱子雪糕,我想知道那卖不完的雪糕怎么处理了。因为那就是个普通的泡沫箱子,只是旁边隔了厚厚的棉垫隔热。可是这样炙热的天,还要不时的打开再关上,是肯定做不到完全不融化的,而融化的雪糕又有谁会买呢?
她的出现没有特别的突兀,在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毫不起眼。这样的人在每个城市都有很多,她们普通,她们努力,她们貌不出众,她们语不惊人,她们是一个城市基础的代表,她们是一个城市最大的构成。我后来是有想再找她买一根雪糕来吃的,可是没有找到,只好作罢离开。
这样的人在家门口也是有的。那天去老姐家蹭饭,在一单元的门口我又碰到了他。讲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我只知道在小区里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我经常看到他在那边逡巡观望。我看过工作站的人员把一些不要的或者不适合的东西都扔在墙角,而他很多次都在工作人员离开后在里面上下翻拾。我暂且叫他拾荒者吧。
经过他旁边的时候看到垃圾桶旁边放在地上的蛇皮袋子,里面东西不算少,鼓鼓的,看不清到底有什么。天气好热,我迅速的穿过他上了楼。
后来我去速递易取快递,再次下楼发现他还在那里。只是他没有在翻找东西,而且坐在垃圾桶不远处的花坛台阶上,低着头,鼓捣着什么。这37度的大热天,石头也是烫屁股的吧,他坐在那里干什么呢?我忍不住凑过去看看,你猜,他手里攥着的是什么。我定睛一看,是一个木制的简易的笔筒,他捣鼓的是笔筒上方的小风车。不知道是螺丝松了还是弹簧片掉了,反正他转了好几圈来来去去都没有声响。我就站了一会儿汗珠直滴,可是我看他也是满头大汗却没有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那个笔筒一看就是别人不要了扔掉的,旁边有不小心染上了其他的颜色,特别醒目,还有那个风车的页子也有破损,一个缺口。可是他对它那么专注,那么虔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想修好它。
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而当我上了楼,在窗口向下看的时候他已经起身了。一手挎着那个蛇皮袋子,另一只手就托着那个木风车。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那是致爱丽丝。因为他已经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敢肯定,他在笑,他的影子在地上一跳一跳的。我想这是人世间演奏最好的曲目了吧,这样燥热的天,看他远去的背影,还有那悠悠的音乐,似乎有阵阵的清风吹来,凉快极了。
越来越喜欢关注平静的人,那些人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底线。我喜欢到处走走看看,总觉得,有好多事儿也许我去过那儿了之后我就会想通了,放下了,或者说不别扭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人花不依旧。其实,我每次的出门旅行都不是与人有约或者结伴同行,没有合适的驴友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事非。旅行的最终意义在于思念,只有当你一个人孤独在路上的时候,你才能真切的体会到温暖的力量,家人朋友的意义。
太多的人太多的时候对远方遥不可及的景色抱有过分的好奇,从而忽略了眼前身边那些真实的美好,是不是都大错特错了。李碧华的字都太纠结太凉薄,我读得磕磕绊绊,可是句句唏嘘,直指重心,无语辩驳。人世间的来来往往,花花绿绿,瑰丽莫名,似胭脂争宠,可是说穿了,那些毕竟不是真正的颜色,素素的一张脸一双眼,看过去,灰尘弥漫。
没有选择,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爱出者爱返,
福往者福归,
阿门。 (2017.07.04虞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