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张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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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记忆里的你,很久了。

初秋的天,总是带着伤感的意思,就像你的树叶,你的花朵,总会让我觉得莫名的冷清,冷清得让人不知所措。

若不是今日恰逢路过一棵黄果兰,或许你只是深埋我记忆里的一棵树。

据说,我的童年是伴着一颗黄果兰长大的。我出生前,爸爸刚好在我们的小院里种了一棵黄果兰。后来我出生了,你也渐渐在我们家小院里生根发芽。再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你也慢慢枝繁叶茂了起来。

每年我生日那会,刚好是你花期开始的季节,于是每当你的香气开始弥漫,我的生日就要到了,夏天,也就开始了。

你很喜欢阳光,总感觉你比我长得快。当我还是小胳膊小腿的时候,也只有几年树龄的你枝干已经有小碗那么粗壮了,于是,我经常爬到你的枝丫上玩耍。而你像一个老妈妈一样,放任地和我一起玩耍,时而也不忘给我一个教训,于是我的身上总会有从你枝丫间掉落下来摔的青的红的紫的奇形怪状的各种疤。这个时候,我不会忘记对你翻几个厌恶的白眼。你摇摇枝叶,仿佛在说,so what!?

总是期盼着你开花的季节,小院满满的都是你的味道,香极了。夏天的蚊子总是特别的多,于是妈妈会摘下你的花,浸泡在酒里面,涂在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不出一会,一抹清凉仿佛要穿透皮肤,不痛不痒,堪称奇效。即便到了今日,我的小药箱里,依然常备果兰泡酒。


黄果兰泡酒

如果没有那一出可笑的闹剧,你现在应该还是矗立在那里的。那一年,我大伯在外做生意很不顺利,可是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非要扯上关系,那就是我们两家的家是挨在一起的。阿婆是迷信的,她去烧了香拜了佛,请了所谓的老先生来家里看,于是,打上了你的主意。老头子指着你说是你枝丫太茂盛,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你的影子挡住了他们家的大门,也就是挡住了人家的财路。于是,阿婆磨刀霍霍走向你,根本就不管在一旁撕心裂肺的我。

幸运的是这时我爸回来了,你是我爸种下的,当然也是舍不得,可是阿婆的命令是我爸也阻拦不了的。几番商量,阿婆做了让步,留下来可以,但是枝丫要砍掉。最后,只给你留下一根直直的主干和头顶几枝稀疏的枝丫。我哇啦啦的抱着你哭了半天,当时年少,只是觉着你开不了花了,我没办法爬上树和你玩耍了。日渐长大的我后来才明白,你对于我不仅仅是几朵花的施舍,更是小时候的陪伴。

就这样,不屈不挠的你依然坚守着,得益于你躯干的强壮,每当冬去春来的时候,你的枝丫都会再次慢慢张开,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你的新芽又被砍掉。

周而复始,后来的几年里,你都没有真正的再次盛放过。只是你时而会绽放几朵小黄花给我,虽然只有几朵,也是满园芬芳,我会开心得跳起来,你终于又开花了。

后来的一个夏天,你好像更老了一些,也或许是那年夏天的暴风雨异常的凶猛,雷雨加交的暴雨夜,你被风刮断了顶枝。爸爸说,你是活不成了,本来就只有顶枝,现在连一个枝丫也没有了,而且断的地方也不高,没办法再发芽了,只能砍掉了。我试着将你断掉的枝丫拿来扦插,奈何年少的我不懂该怎么办,一枝都没有成功。

果然,兰科的你,有着符合兰的品质,坚强如你。这一次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好平静的看着你被锯掉,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很坚强了,很厉害了呢。你用你的身躯告诉我,不用伤心,要坚强,在我心里,你确实已经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了。

就这样,有你的日子,在我上初二那一年就完结了。

我的童年,就是你的一生。你只是一棵树,你却不仅仅是一棵树。

时至今日,我有时候仍在责怪自己当年未能保你如初,虽然知道你未必有情有灵魂,但是我知道,你的精神已经影响了我。至少,我绝对不会将我的一时成败归结到一棵树上,简直愚昧至极。

世间事本来就有成有败,重要的不是运道也不是选择,而是是否能始终坚守。

送一首诗,写你的诗。

熏风破晓碧莲苔,花意犹低白玉颜。

一粲不曾容易发,清香何自遍人间。  

                                  ———白兰花 (宋.杨万里)

八月底,你的花应该快败了,余香不散,来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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