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淡味的大年
小晓玉
一个被丘陵围绕着的普普通通的壮族小村落。1975年,我6岁。
除夕那天一大早,生产队牛棚斜对面的一块平地上人声鼎沸,用红砖搭起的简易灶台上架着两口大铁锅,铁锅下木柴烧得正旺,红红的火舌在欢快地扭动,白蒙蒙的水汽从两口大铁锅里袅袅升到半空。此刻,一头年老力衰、实在已无力耕作的水牛已由队里精壮的男人们解剖完毕,铺着芭焦叶的地面摆着一份份该分给每户的牛肉;铁锅里正熬着牛骨和一些不便分配的牛杂碎。我和一帮小伙伴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吸着鼻涕,或远或近地围着屠宰现场撒欢,胆子大的男娃则靠着灶台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男人们间或从锅里捞出一小块骨头递给其中一个,幸运的娃接过,仔仔细细地舔着、啃着附在骨头上的牛筋。临近正午,牛肉已全部分配完毕,牛骨汤也熬好了,队里的男人和孩子们饱餐了一顿(女人们都在家里忙活)。
大年初一,孩子们穿着或新,或半新,或旧但干净的衣服,三五成群,挨家挨户去自个生产队的别人家,给大人拜年,顺便在人家烧过鞭炮的大门口,搜寻哑火的小炮仗。拜年所得大多是别人家做的过年小零食,大人们很少有给钱的(当时家家都没什么钱),只有在外边当“干部”回村里过年的人,才给一角几分的利是。将队里的人家扫得差不多之后,小伙伴们便四散跑开去找牛粪,将搜寻到的炮仗插到牛粪里,点燃,“呯”一声,牛粪四散,我们愈发的兴高采烈。
晚上,村里的粤剧团有演出。吃过晚饭,大家便急不可待地提着板凳去村“剧院”占位。等啊等,待小孩儿们睡得迷迷糊糊时,一阵阵铿锵的锣鼓终于响起,孩子们重新抖擞精神,只见平日里熟悉的大姐姐依依呀呀地唱了起来。女主角每年都是村里最漂亮的那个姐姐扮演。戏什么时候结束,大多孩子并不知道,因为到最后,都是大人将睡着的孩子们背回家。虽然睡了过去,但孩子们对去看戏这件事始终是保有高度热情的,以至于开学后,每每主角姐姐经过学校的路口去赶集时,孩子们都会一窝蜂堵在窗口看她。在当时,主角姐姐就是我们眼里的大明星。
随着改革开放,现在,村里有点能耐的人家都搬去城镇居住了,村庄日渐荒芜,村里的剧场早已坍塌,不复存在。对我来说,最怀念的儿时年味,是等待牛骨汤熬好、在寒风中满地里傻跑嘻戏,是拜年得到的小零食,是牛粪纷飞的响声,是村里姐姐那一声依依呀呀的唱腔,是物质简陋却很纯粹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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