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遇到“一枝花”是最近的事。因经常在一家熟悉的餐馆偶遇,一来二去,就知道了他的别号—一枝花。
他之所以引起了我的兴趣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举动和描述的处事态度。
第一次在这家小餐馆遇到他,是前两个月的一个普通黄昏。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我形单影只的肩膀上,将我萧瑟的背影投射在孤寂的天空中。
我再一次推开了这家韩国料理店的门,独自晚餐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来这里。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就着米饭,打量着陌生的食客们,聆听他们的交谈,很生动、也很有趣。观察陌生人自然流露的神情和动作,俨然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摄像机,细致地记录下他们那浅意识里无处安放的微妙表情和情绪。
一枝花频繁和另外两个男人并排坐在餐馆的角落里。他会把手机的摄像头打开架在架子上,低声吟唱越剧,特别是《红楼梦》选段。作为一名业余红学+传统戏曲爱好者,他一开金嗓,我就发现他是内行。他唱的是林黛玉一角。他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无法自拔,常常是面前的饭菜都凉了,迟迟也没有动一筷子。
我边吃东西边琢磨,他究竟是从事什么职业、住在附近吧?怎么一直和两个男人一起出现?
另外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举止亲密,远远超过一般正常同性之间的关系。我瞅一眼他们互相交流的眼神里,时不时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就明白,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情侣。
一枝花坐在他们身旁,神情凝重而充满激情,望着手机里的屏幕,陶醉在艺术氛围中,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旁若无人。
我是偶然在那两个男人的催促中得知他的昵称叫—一枝花。
有一次,当这对“情侣”正相谈甚欢,一边嗑着自带的瓜子,一边评头论足各位餐厅服务员的时候,餐馆因有事通知要提前打烊,服务员只能挨个过来给顾客们打招呼。
只听见角落里,那对情侣异口同声地喊道:“一枝花,你别再比划手势了,赶紧付一下钱。我俩一会儿还要坐地铁去浦东呢。赶紧着,别瞎耽误功夫儿。还有给你的手绢,你也不晓得擦擦嘴,皱巴巴地一直死攒在手心里干嘛呀。”
自此我终于知道了,他叫—一枝花。
小餐馆里香气四溢,满满美食的诱惑。一枝花缓缓站起身,抖了抖亮绿色的羽绒外套,头一昂,一双饱含风情的丹凤眼眼色一瞥,目空一切的表情,只可惜头顶星发量少了点儿,已经有点“地中海”的意思了。
只见他左口袋里掏出皮夹,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服务员,买单哩!”
我望着他们仨并肩搂腰地走出了餐馆,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那朦胧夜色中,一去不返…
但一枝花那婉转动听的歌声还是在我耳边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或许,明天晚上,他又会来这里唱上一段吧……
尾声: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