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乡见老乡
柴炅这一跪,其他人只好跟着跪了下来,只剩下二师孤伶伶的站着,没办法啊,都是学生,人家都跪了,你不跪,是对老师不思呢?还是不念呢?
唐顺之看看自己二弟,二师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安排的,他只好无奈的说道:“都起来吧…..”一边伸手扶起柴炅。
此时应该有眼泪啊,柴炅故作拭泪状,顺势站了起来。哀叹此时没有洋葱傍身,只好又嚎啕了两声,低着头继续使劲拿衣袖擦着。
“好了,不要让客人笑话。”唐顺之故意不悦道。
柴炅悄悄张嘴拿衣袖在舌头上擦了点水印,这才抬起头来,这时候,眼眶便微微发红了。
“你等且来拜见工部赵大人!”唐顺之侧身让开旁边的老者。
众学子也随之起身,随着二师向那老者行礼,然后拥着二者回了私塾。
塾里没有专门的客堂,唐顺之遣散学子,只唤柴炅跟随,还有二师和刚好归来的三师一起进了自己的居室。
柴炅还是第一次进老师的居室,虽是举止方正,却是趁着老师几人寒暄的时候,眼珠子四处打量,只见室内布置甚是简陋,除了一床一桌,便只有一个书柜一个衣柜,地上放着几个凳子。
“梅村兄,此乃吾二弟正之,三弟立之。” 唐顺之指着二师三师道:“承德,明德,此乃工部侍郎赵文华赵大人,此次钦命江浙防倭事宜,过些日子就要回帝京了。” 三人起身互相作揖然后坐下。唐顺之又目视柴炅道:“此是吾徒柴炅,上月束发,未字,与梅川兄可是句章同邑了。”
柴炅一边作揖一边在脑海里形成客户资料表,“赵文华?句章人?……”表格上虽然一片空白,但是他前世的记忆多少还有,这个赵文华不是好东西,先是认了严嵩为干爹,后来又诬杀了抗倭大将张经,最后还绕过严嵩给嘉靖送春药,在士林中臭名昭著。更关键的是,他回北京不久就被人举报贪污,最终腹痛而死,被三朝皇帝追债子孙。正是刷声望的好对象啊。进入陌生市场,最快捷的办法是和主流市场受众有共同的敌人……
这时赵文华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柴小友可是鸣鹤柴家子弟?那可真是同邑之人啊。”他倒是有了兴趣,转头对唐顺之道:“传闻柴家乃前周皇室后裔,鄙邑素有诗书传家之美誉。”
“赵大人乃县邑高第,鸣溪乃乡野僻壤,小子恐惹乡议,不敢高攀。”柴炅起身正色作揖道。屋里的几个人以及站在门口的仆役们都呆住了,这是摆明了划清界限啊,赵文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唐顺之略略沉思后沉声道:“竖子怎可如此无礼!出去!”
柴炅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向唐顺之作揖,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唐顺之这才起身对赵文华道:“都是鄙人施教不力,致竖子狂言无忌,尚请梅川兄见谅!”然后深深的弯腰揖拜,唐正之和唐立之,连忙起身跟着作揖。
赵文华虽然恼怒,但他正想请唐顺之出山,自然不会因小失大,误了正事,便故作大度道:“应德贤弟怎的如此拘束,此不过小儿狂言罢了,我辈中人,岂可计较。”
唐顺之道:“承德,明德,你二人去取了戒尺,挞罚三十,再命他把孝经抄十遍!”唐正之和唐立之领命而去,赵文华却没有出声阻拦。
此时屋内只剩他二人对立无语,一个塾中仆役盛了茶具来,里有五个茶盏,却见屋里只有两人,不由愕然。唐顺之命他泡好两盏,便挥手让他离去。
“梅村兄,此乃义兴雪芽,其品不下临安龙井的……”唐顺之端起一个茶盏言道。
“哦?那鄙人可要品尝一二。”赵文华端起茶盏细观片刻,呡了一口方道:“其形紧直锋妙,其味清香淡雅,其汤明泽灵透,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唐顺之不由捻须微笑,他对赵文华这个同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能够如此说,以后柴炅若是遇到或有小挫,他却不会主动计较了。
赵文华又呡了一口茶,这才放下,正色道:“应德贤弟,不知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他和唐顺之是嘉靖八年的同年,当年又是一起入京会试,知道唐顺之文韬武略,熟悉倭情,这次奉旨巡视抗倭事宜,他便早早的给唐顺之写了信,邀请他一起去武林共察抗倭事宜,一路上唐顺之提出几次建议,都是深有见地,切实可行,于是,他向唐顺之正式提出邀请,希望他重新出山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