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游

穿过长廊中央的大门就是丰庆公园,风声在松林作响,人世间的喧嚣荡然无存。时隔五年再一次独自游玩,这里花木依旧。

高二那一年里,我常常瞒着父母向老师“托病”。老师信任,允假。我就背着书包跑到这里来玩。(后来索性把书包也撂在教室)其实说玩也实在谈不上。其一,独自一人,没有玩伴;其二,无钱消费,想划船,划不起,总不尽兴。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寻觅这偌大公园里罕有人迹之处。就像孩提时代带着一班小娃儿四处“探险”那样。听人说,丰庆公园原是西安机场,后来机场迁至咸阳,留下一片空地。遂凿池垒山、铺草植树,方有公园。

我平素里最喜花草,这里花草种类恰也齐全。于是在那些无所事事、前途未卜的时光里,到此观赏成了我最舒心的事情。

沿着大路闲逛,道旁栽着一些细竹子和灌木,偶有凹进去的空间里安放着足以代表陕西特色的雕塑。有唐代铜镜啦、吃面的大老碗啦、大印章啦之类。从大路分出的小道两旁更是看得到醡浆草和车轴草的瘦小身影,还有她们开出的玫红色小花,甚是可爱。庞大稳重的青松应该是除灌木外园里数量第一的植物了。这些参天大树即使到了隆冬时节也同样不改苍翠和挺拔。而且置身成片的松林会令人浮想联翩。你不由得期待树背后走出一位总角童子,你问他“尊师何往?”他答“深山采药。”于是你悻悻而返。沿途的栾树开花亦是园内一道景观,她的花太小,我以为不能以“朵”计数。但每一枝上面都会生着无数那样小的花儿,花色金黄很醒目,开在繁茂的叶子上格外鲜明。不过她最动人的样子还是在凋零时刻:偶有小风,一阵花雨,树梢头与树荫下相映成趣。

我非常享受一边走、一边看的感觉,虽然看的不真切、不细致。真切、细致了反而没有可以用想象填补的空间,模糊的记忆像一层滤镜,只留下美的印象。

这次游玩竟然无意间发现了山楂。其实我本不认得山楂树的模样,但是逢着秋季,硕果累累,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印象中山楂树并不高,叶子像樱花叶,有点发紫,很好看。我着实惊讶于她结果子的数量,心里想着:这树不会被压弯吗?顺着湖畔继续走,逛累了就找一个杨柳荫下的安静角落坐下歇脚。这样的角落在园中有很多,尤其是大家都在上班的工作日里。石凳正对面有白莲静立,荷叶陪衬。两相观照许久,水中不见一丝波纹。仿佛佛陀“拈花一笑”。

夕阳打翻了颜料盒,在水鸟的“啁啾”声中,红晕泻进湖里,杨柳的倒影开始沾染暮色。一天要结束了。

我不知道的是:明日的此刻,我会不会正挤在晚高峰的公交车上,又或者面试完最后一家公司正要离开。但我知道,今日的花与树、湖与光已融进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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